【原创文】【一月更新】[ 十二 月。]

Veronica。

有心的人见过这个文章。
我只是一点点尊重自己把他写下去，没有想好前言也没有后语。

十二个是独立的故事我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唯一不变的是文里的[我]、多少有点奇怪的风格。不要见怪呢。


四月

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头。
                            ——简桢 『四月裂帛』

有人说了，爱赋予一生的伤悲与隐忍，只为求得一个殊途同归的结局。
于是，即便是佶屈聱牙的书卷变得惨淡单薄。

我说不清楚。
妳在忍爱中赋予的伤悲我看见。妳说那些另妳欢喜的人在褪下华服后赤裸裸的让妳心疼。
在爱情里面，就没有真正的相识与喜悲了。
所以妳厌恶爱情，妳情愿拥有的是一局躯体，而不是整个灵魂。

然而我想，遇见他是妳的幸运，至少彼时妳曾坐在我的对面对我娓娓到来他的故事的时候是安静而美好的。
只是在今时今日妳渴求真正的遇见他的时候，妳却发现转了一圈就迷失了他。
我曾经问过妳，妳是否承诺给予一生的幸福。妳答，一生的范围太宽阔了些，时至今日，妳依旧给不起承诺，直到妳母亲一次一次的催促着妳，妳只是口头上答应着。
后来妳坐在我的面前，将手中的一踏书信交付于我。我企图将他们淹没在灰烬之中，妳出手阻拦着我，妳说，妳替我管着罢。我看见妳眼眶里淡淡的泪痕。
那晚妳躺在我的床榻，我淡淡的说着，没有切肤之痛，就没有切肤之爱。妳淡淡的叹息，一盏灯昏黄着。

而后的时间，妳确实消瘦了不少。
瘦瘦的脸颊上有了突出的颧骨。我心疼的渴望将妳交付于他，妳说不要。
我无奈的起身，关上窗扉。望着一室的晦黯，开口，妳明天与我一同去教会吧。妳转了个身，望着我的眼，说好。

佛经上曾写，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说得是盛开于冥界的曼珠沙华。妳说，也罢，是爱，也罢了。
情俨然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只是妳不愿意面对这份因果便在陋室里掩藏自己。
我喜欢抚摸妳短短的头发。干凈而和谐的味道让人不忍忘记。
妳将自己交付于我后我就很少过问妳与他之间的因果。我只是在掐指计算妳离开的时日。
惊蛰之后便是春分。玄鸟至，雷乃发声，始电。
妳依旧爱坐在床榻看窗外的连绵春雨。等着春燕归巢。

后来我在旧城的街巷上遇见他。
目光呆滞。
我上前，企图与他搭话，他静静的望着我。而后，问，小姐，妳找谁。
我蓦然醒悟妳交付我的书信并没有随身带着。
我停顿了些许，然后道，明日在巷口的咖啡店，我有东西交付于妳。
他淡淡的打量着我，然后微微笑着。说，好。明日下午三点半。
诚然我并未想到这是我与他的最后一面，抑或与妳。
那日他坐在窗边，穿着白色的棉布衬衣，看见我的时候微微欠身。
我示意他不必过于拘谨，他说好，然后兀自点了咖啡。
我从包里取出与妳交付与我的一踏书信。他微微惊讶了下，问道，这是。
我不答。我说请妳务必在回家之后再打开。
时至今日我依旧惊觉抱歉。妳企图将心交付于我却被我轻易的背叛。我明白彼时妳将自己关在教会一天一夜的心情。诚然爱情并不如曼珠沙华开于俩生之间，然后妳的胆怯却埋没了妳。
我想妳必然痛恨于我。那日妳便离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春分之后是清明。冰冷却整夜整夜的惯进来。
我无心睡眠便坐在床榻上望着遥远的天际。
我忽记起妳曾怨恨自己是天煞孤星。我整夜的安慰妳。
只是苦茗之后的余香并非施与世界。妳至今都未曾了解苦涩后的甜蜜。
或者说，今天妳依旧在寻觅着他的足迹与他留下的书信。
只是天涯海角的寻找却是满腹的心酸。我不是可以潜藏着他，只是妳在那晚离去的太突然，我最终没有抓住妳的衣角。

一直到谷雨。天气才渐渐转暖。
我那双因为湿寒而疼痛的膝盖才渐渐好转。
只是四月踏入了尾声。
那日街巷口的咖啡店，我与他最后一面。
他说，能不能熬到五月，那就要看我的造化。我看见他苍白的脸庞和没有血色的眼窝。
我企图将他的生命延至四月的最后一天，只是那日以后他就与我断了联络。
他说，纵然我是一个让他幸运的人，但是他终究担负不起一生的承诺。正如同一个相信的上帝的人无法进入庙宇一样。我不渴求他跟着我去朝拜，我自然也不与他去做礼拜。情就是信仰。我们不可以任由一方的妥协只能淡淡的等待，直至生命的尽头。只是我很幸运的等到这一天，我很幸运的不再成为他的天煞孤星。
他将他的书信交付于我。只是我不愿意再给妳。

妳始终还是不明白这样的切肤之痛，在裂帛之上刻下淡淡的泪痕。

四月的最后一天。
我穿着一席黑衣，来到墓地。
我望着他微微笑着的眉眼，轻轻的唱着赞美诗。

妳却再也没有出现在
那年五月菲薄的流年里。


五月

恐怕
我是你的尸体衣裳
非婚礼华服
           ——简桢『四月裂帛』

那日妳穿着五月的嫁衣，淡然的坐在床头。无视那一室的缱绻。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一直记恨妳淡定与绝然。

后来，他坐在我的对面。
我叮嘱他药要按时吃。我只能延续妳的生命。其它的，我什么也说不上。
他点头然后离去。
春桃已经开败。窗屝上的风铃却悄无声息。
周末独自一人去了教会。
有一个面目平和的男人在主耶稣的面前忏悔。
如若心如止水，我依旧没有做到妳的分上。诚然妳厌恶爱情不愿意相信谎言也不该这么绝决的离开他。只是他所时日已经不多。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妳这些。
早在立夏后的十天，他便知晓了他无以痊愈的恶疾。我无心工作的日子总是默默的去看他。看他消瘦的面目，蜡黄的可怖。
妳曾经说妳不爱他。结婚只是一个欺骗的借口。
然后我问妳，那么妳究竟爱的是什么。
妳什么都不说却看见我桌子摆放的圣经。妳说，我想，我该是去忏悔了。
主没有真正的去原谅睡。妳不过是寻求了主的慰藉，来逃避自己对于自己的责难。婚姻不外乎承父命，或执子之手。然，在妳转了一圈之后，妳依旧不懂得妳到底是为了什么与他结合。
妳说不上来，只看着归来又离去的春燕。

立冬的时候，他的病情忽然恶化了。
我本想告诉妳，可是他说，无所谓了，全党是白走了一遭。我无心体悟妳真正想要告诉于我的事情。只是对着妳的病例看了又看。
他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被送到这个病房的时候。有人说，在最多的一天，妳曾经面对过六个人死去。
他说，我的爱情无须获得什么，情知并非在我手上流转，从最开始我就懂得那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后来他久久没有说话。
妳在那晚给我打了电话。妳长时间的不开口，我听见妳在那头浓重的喘息声。
我亦不语，等待妳的开口。
后来我几乎不记得妳的言语，却依旧记得妳在末了告诉我的那句，其实，或许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我被哽的说不出话来。
半开的窗屝外忽然刮起的风，圣经泛黄的纸页吹的乱了序码。

整个冬天，膝盖都不断的疼痛。

我再也没有得到妳的任何消息。妳消失的没有踪影，也没有留给我任何的猜测。
那个时候，他常常陷入昏迷。我记得他在一次一次弥留之时喊着妳的名字。
无关了爱情，而成就了一种信仰。

一杯酒或者一盏茶，荼而不靡的芬芳，然妳只沉醉不品尝。起身伫立于床榻之前丢掉了最后的芬芳。
我曾经和妳聊天讲述他的事情，说他在医院里的点滴，妳却专心沉醉在手中的茶盏，妳不愿意去面对的，是妳所无法面对的。我无法介入妳们的情感，在同情的背后只是淡然的叹息。
我说不上来妳到底想要什么，抑或是一种异于常人的感情么。

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说他自己也知道。孟夏之初立夏第一候，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妳的名字。往后的十天直至他离去我几乎一直在病床边守候着他。
不为什么，只是他那种单纯的固执让我感动。
我知道妳对于这样的神情也许不屑一顾。只是妳之于他就是整个生命。
曾经我以为他之于妳是存在着恨的，只是相处了纔明白过来他言语中的真谛，他说，妳为求得的深情不为一世只为一时，即使没有肌肤之亲他也满不在乎。他说他只要做到淡淡的爱就够了。
我那个时候曾经把他的言语录了下来，我曾经想过交付于妳，只是，后来我放弃了。

因为我知道那是妳锁放弃的。
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其实妳也不易，再走过一遭又一遭之后，纵然我面对无数人从我身边离开却还是克制不住的伤痛。
爱情赋予了妳一世的隐忍。
妳曾经哭泣说自己的她并不爱妳。我曾想责问妳那么他呢，妳拿什么来偿还。
然情在旦夕之间并非一室缱绻足以弥补。妳说妳不爱便是不爱，在教会里向神父忏悔的时候，妳终究还是哭了，在他离去的两天前，妳嘤嘤得像个孩子。

后来便再也没有什么好说。
他去了。执手妳最挚爱的木棉，踏着五月的细雨。我看着他的灵车缓缓开走。失去联络的妳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无声而木然。

是情给予妳的罪愆。妳无力偿还。
墓地上他的眉眼，妳说是上帝给予妳最好的礼物只是妳措手罢。

孟夏在蝉鸣中渐进尾声。
妳跟着我每周去教会祈祷，祈祷给予他与妳的福音。

而妳依旧不爱男人。
褪下婚礼华服，留有一身尸体衣裳。

[ 本帖最后由 Veronica。 于 2008-10-26 22:25 编辑 ]

慕湮。

Veronica。

你真是个才女。
我等待着我的6月。
期待。

局外人。

有一月吗。

我知道四月裂帛。

㈨月盛开

我总是在一个极度悲伤或者抑郁的情况下才会写字。
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一样。
但是你这样多的叙述我不知道你心中藏了多少苦闷。
有9月么？

零度·寒

会有二月吧~~~~~~

Veronica。

会的吧。如果没有放弃。我会写满12个月的。
和爱情亲情友情死亡有关。
和时间有关。
但是我不知道故事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呢。

以下，回5楼的亲。
如果要说悲伤和压抑。那么只好说是在教育机制重压之下的产物了。
我不知道苦难深重用怎么样的定义去理解，写作的时候只是把自己和角色的苦难联系在了一起而已。
大片的叙述是我一直以来的写作风格。是说理性或者说是自己对某些东西的理解而已。
所以说啊，不能说完全的悲伤和压抑酿成的产物，只是这么写了而已。

还有就是，在面对文理分班之后选择理科之后对于感性的一种回复。

Veronica。

强迫一只蛹去破茧，让它落在蜘蛛的网里，是否就是仁慈？  
所有的鸟儿都以为，把鱼举在空中是一种善举。
                                             ——简桢《美丽的茧》

十二年之前的六月，你来到这个世上。
她给予你生命为你付出所有，终其一生只付出未回报。
只是，在命运走了一轮之后，她终于还是离开了你，你未来的及开口道一声母亲。

六月已然盛夏。只是旧城的街道依旧繁忙。
在去往教会路途上，我看见伫立在修道院门口的你。不及一米四十的个子，却倔强的昂着头。

那是我才知道，你的母亲最近转来让我照顾的病人。
离死亡的日期即便是造化便也只剩得十来天了。然我只是惊觉你脸上那倔强的面容，似乎一切诉说已然徒然。或许你并不了解死亡于你为何，你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与惘然，然，却倔强的讓人心疼。

往后的日子，你与你母亲相伴。
如同注定一般，你倔强的看着你母亲日渐消瘦的面容和不得不插呼吸管的样子。我把你搂在怀里，第一次我觉察到了无力。
如若对于任何一个死去的人都哭天抢地抑或抱有悲天悯人之感，那么我必然无心面对日复一日不断死去的病患，亦无法安然看着死亡的到来。
只是这一次不是抱有任何冷漠与悲悯，而是第一次如此害怕死亡的到来。
或者说，我宁愿相信不过造化弄人，或者说不过于耶和华开的玩笑罢。

只是，她一天一天的苍白。
让我无法不正视她的衰竭。

那日，你坐在我的对面，你在白纸上写，我的母亲是不是会死去。
我说不出话语来。良久，只看着窗扉外飞过的麻雀，春燕离去，春花开败，一片蓊蓊郁郁之中潜藏着我们所无以附加的悲伤，即便于佶屈聱牙的字语也无法描摹他的片刻。
你见我久久未动。转身企图从椅子上跳下。我抓住你的手臂，我在白纸上写，听谁说的呢。
我见着你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但很快又是那种无以描摹的倔强。我不知道你内心真正所想的是什么，你只是在纸上写，谢谢你，阿姨。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罪愆，忽然想要置身于教会，自欺欺人也罢，至少，渴求得到主的宽恕。
只是我忽略的是她的时日已然不多。夏至未至之前十日，她的生命几乎用小时来计时。

我并非有意的欺瞒，只是我实在不懂得如何在面前说起你的母亲之于死亡究竟是如何。
然我忽略了你内心真正去在乎的东西。你明白你的母亲确实是时日不多了，你并未揭穿我的谎言或许是因为你明白我无法开口的原因。
或者你不过于明知故问，只是为了你内心深处的小小慰藉。
在这十二年的生命历程之中母亲确实是你的全部，相依为命互相依存之感让你对于母亲的存在格外敏感。因而你明白离开的意义，用一个十二岁孩子的视角看着。

往后的三天，她一直处于弥留之中。
那是你开始放下倔强的面具。你开始嘤嘤的哭泣，你抓着我的白褂子，双眼无声的控诉着。我于心不忍将你带回了家。
你依旧不过这么坐着，维持着在医院的姿态。我走过来抱着你，我企图安慰你。却忽然惊觉你什么都听不见。
彼时，我才开始真正的感叹所谓命运，所谓生命的稍纵即逝，然更害怕的依旧是你面目上的表情。

夏至第三候半夏至，天气终于热得不不像话了。
那日午夜，你一直陪着你的母亲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看见心电图的曲线终于归为直线的时候，你号啕大哭，歇斯底里。我看着医护人员做着最后的努力，你把你的面目埋在我的怀里。
终于，你还是看见了死亡。

六月的最后一天，是她出葬的日子，你抱着她的遗像，站在我的面前。
你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写，谢谢你阿姨，虽然你骗了我。
我无法再开口说出任何的话语，你默然的走在送葬人群的第一个，我再也说不出口任何的话语。
一如巨大的悲伤来袭，六月的航船降帆，迷失在了深海里。

原来我终究错了，我无心捅破了你的茧，然你终究化蝶。
你终究飞离带着巨大而无以附加的悲伤与无奈。

而你依旧倔强着，
贯穿在六月蓊蓊郁郁的树木之间。

[ 本帖最后由 Veronica。 于 2008-4-26 23:59 编辑 ]

七烨雪

哦哈哈，我要看七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loveliness:

______柠檬tea。

真是个才女，好象我们似曾相识。
我确定认识。
（有人說，回憶是美的；我說，回憶是
美的，除了不美的之外）

Veronica。

也许回忆真的是美的呢～
不过我似乎不认识你呢。
那么说是缘分么。嗯，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