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怀念你。

左颜澈。

秦川。
雨天。秦川。
她走在滴水的屋檐下。手里牵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她唤他念葵。温婉动听，更像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只有她知道，名字背后那个埋葬了青春记忆的涵义。所有的一切像是屋顶瓦片上的尘埃，在雨水下来的那刻。随之清洗不见。
雨天的时候。这个叫做秦川的小镇是荒凉的，街上只有稀疏的行人，多数是跨国来的异地游客。每个来这里的人，怀着不同的信仰，性格沉郁抑或阳光，他们带着各式的拍摄工具，在这里逗留一小段日子，用来记录心中的江南水乡，最后又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进发，继续漫长的人生。可是她不同。她是为了停留才来到这里。秦川的环境算不上悠然清澈，但相对都市的浮华，堪称与世无争。她想起那些随风飘逝的岁月中曾经做过的梦。梦里有江南淡淡的水乡夜色，枕边有心爱的男子，就这样牵着手一眠万年，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单纯如她，幸福如她。却原来最美的梦也最容易破碎。
雨水顺着屋檐滑下来。滴到脸上，凉在心里。但是左手手心里来自男孩的热量一直温热着她。一晃几年，第一次见面时嘤嘤哭泣的孩子如今已然具有男子汉的雏形。长得也越发接近她热爱过的男子。是的。仅仅是爱过。一切只是曾经。只有手里牵着的这个孩子。他提醒着她现实的继续，显示出生命无与伦比的活力。

分离。
十七岁的时候。
谓之青春的雨季。
高三。那年她的家支离破碎。
某个傍晚，母亲忽然消失不再见了。
她明白所有害怕的一切终究发生，该爆发的也都瞬间爆发。
关于母亲的种种，她不是没有耳闻的。早在很小的时候，从爷爷鄙夷的眼光里就看出母亲是个不尊传统的女子，加上膝下无子，在家中更是没有地位。但得知一切真相还是在高三的某个夜晚。她接到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电话。那头诉说着自己的家庭悲苦，带着两个孩子，不能失去丈夫种种。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别人打错了电话。电视剧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又上演在自己这个简单平静的家。直到后来的某个周末，补课回家，发现母亲躺在床上发抖。家门上的耀眼福字不知被谁撕扯下来，留下一些散落的纸片在地上。她想是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但也不问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如常的进房间开始整理功课。
这以后，每每她上完夜课回家，母亲总还没有回来。父亲在房里对着电脑里的红绿线发呆。这个男子，借了很多的高利贷，然后统统投入了一直不精通的股市。对于输赢，她从不过问。
高三的孩子。神经总是异常敏感的。父母对她的关心不多。这么多年她亦是习惯的。只是在那次模考后，她的自信完全决堤。那晚她没有回家的打算，跟着早已不读书的初中同学k起进了家酒吧。那个酒吧有令她心醉的名字——寂地阳光。
第一次见到s，是在这里。城市地下的角落。没有任何谓之光明的事物。除了他淡定的歌声。
少女记忆中的男子，没有小说里分明的棱角，没有英俊的脸庞，只是有一脸沧桑淡定的神情。k说这个男人在这里驻唱两年了，据说除了唱歌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迷他的女人该是很多的吧，但没有一个能真正得到他。
她没有听见k说的任何一句话，只是痴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歌声回荡在酒吧的每个角落。是王菲的《彼岸花》。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有种谓之少女心事的东西在这个不适合的时间悄悄浸入了她的心脏。
曲终人散，她还是不愿离开，k看见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眸是清澈透亮的，本不该属于这种颓靡的酒吧，可是此刻，她正安静坐在他的旁边，低头喝一杯柠檬加冰水。这样的瞬间，该是美好的，却注定短暂。k已经从她对s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什么，尽管那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然后很多次。她求k带她去寂地。k心疼着，却也满足着。K唱歌的时候总喜欢把左手靠在麦克风上，稍微倾斜的脸颊，长发遮掩下的耳钉若隐若现，发出闪亮的光。
“k，你说带着单耳钉的男子是不是很寂寞呢？”
“傻瓜，他是个老男人了，有老婆孩子，也不缺送上门的情人。”
“k，你说打了耳洞，下辈子就一定是女子吗？”
“呵。也许吧。”K可能也想尝试下做女人的滋味。
“k，你说打耳洞的时候会不会流血呢？那样很痛吗？”
“May，我喜欢你。”
原来，她是有名字的，认识的人都唤她May。可是这一切忽然变得恍惚起来，以至于现在回忆飘散，找不到真实的线索。
是的。k，第一个说喜欢她的孩子。他们都还是孩子。孩子的感情单纯也很执着。
她还记得后来的后来，s带走了母亲的那个傍晚，记得父亲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记得自己在雨中赤裸着双脚奔跑，记得那个时候眼泪混着雨水一起，记得那个时候翻遍电话薄，最终把视线停留在k的手机号码上。
最后一次去寂地。身边陪伴的依旧是k。却不再是因为s而去。s不在了。再也不会在。他拐走了她的母亲。她终于明白有种东西谓之宿命，明白某些血缘相连的隐喻，竟然爱上同一个男子，可笑却也可悲。
但她也并没有很大的情绪表现。仍旧低头喝一杯柠檬加冰水。
“May。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s和你妈妈的关系。”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让你受伤。你还是不明白吗？”
一问一答中，她始终没有抬起头。
“May。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k，我想我需要一次旅行。”
这是她对k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决定一个人去旅行，决定让该死的高考见鬼去吧，决定一辈子带着对母亲的恨生活，决定找到s让他永远不要打扰他们的家。
然后。回家。
她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听见房子里传来巨大的水流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静得可怕。
然后。她在浴室发现了他。看见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双手合十跪在浴缸里。她看见他整洁的西装下流出一条暗红的丝带。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他死了。他是她的父亲。她仅剩的亲人。

旅途。
夜晚。十一点。
第一次坐夜行车。
原来并不是想象中空旷寂寥的样子。
一车子的人，满满当当。从衣着外貌看，绝大部分是外来人员。
她的心里忽然升起莫名的伤感。所谓人人生而不平等吧。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路，她和他们一样，行进在自己的路上，只是前面有什么，不得而知。未知是充满期待与恐慌的。
凌晨，这个城市的火车站被各地的乘客和灯火装扮成日光天下。她挤过拥堵的人群，排队，买到一张开往上海的票子。动车组，全程一个小时又十分钟。
第一次坐火车，着实被满站的人给惊讶。好不容易才挤上车。是靠窗的位子。安静角落。因为闻到一阵阵烟味，抬头望见对座吸烟的男子也正巧望向自己。
“来一支么？”
她接过，是555，纯白的烟身。
对座帮忙点烟，她笑起来。
“这烟怎么没有味道呀？”她忽然像个透明的孩子。
“第一次抽烟吧？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吸进去嘛，试着吸进肺里看看。”
“肺？”油然而生的落寞。
她一下子戳灭手中明灭的烟火，向对座说：“我不会吸烟，不要吸了。”语气里分明有些埋怨。
对座忽然笑得灿烂，“不抽浪费了啊，还有一大截呢。”
“那你接着抽吧。”
相顾无言。
临下车的时候对座的男子说：“我叫s，若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联系我。”然后递给她一张浅绿色的名片。S．自由撰稿人。
上海的确是个繁华的城市，夜晚更比白日喧嚣。
May一个人走在不知名的路上，高楼林立，瞬间丧失所有的安全感。
她是个朴实的女子，不化妆亦没有耳洞，连指甲都是素净的不着修饰。某个街角遇到流浪的小猫忽然落泪，感怀起自己的身世来。
去便利店里买来罐头鱼的时候，小猫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四下遍寻不着。
“可能是回家找妈妈去了吧。”May单纯地想。
过马路的时候站在十字街口。看着红绿灯闪烁，忽然就想起那个递给她香烟的男子。他和带走妈妈的那个人拥有相同的名字——s。
并没有打电话联系，只是发了个短信，淡淡说道：s，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嗯。我在中山路等你，打的过来吧。”
见了面，也没有多余的话。
S的脚步很快，may只是安静跟着。进了一幢大楼，然后进电梯，看到s按下四楼的按钮。出电梯，仍旧是很快的脚步，这让may感觉不安。
“今晚你就和我住这吧。”
“怎么没有其他房间吗？”may忽然觉得惊慌。
“嗯。没了，隔壁的那间刚租出去了。”
“噢。”
来一支么？
May接过三五香烟，深吸入肺，恍惚之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而自己需要的仅仅是黑暗带来的安全感。
“s，关灯好么？我不喜欢光。”
黄色的暧昧灯光在话音之后落下。她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然后，s过来扯她的衣服。
“不要，真的不行。我害怕。”
“那你现在就滚。”
她听得出来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可是她选择留下来。没有任何原因的。
S进入的时候，很痛很痛，她有种想哭的冲动，换作平时，这样的痛她早就哭出了声来，可是此时，她发觉嘴巴张着可笑的姿势，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哭泣却没有任何眼泪的痕迹。闭上眼睛，感觉另一个身体的入侵，一切都变得那么荒诞，一切又都那么真实。
黑暗中，他像一头兽不断索要她的身体。她僵直了身体，没有一丝快感，希望一切尽早结束。恐惧中想到k。清晨阳光穿透窗户进来，她发现白色的床单上绽开一朵血色的木槿花。
对于人生，每一种经历都不是无用的，不同的经历构成不同的元素，注入新的生活。残破换来新生，一个月后，may决定离开s，寻觅自己的生活。

[ 本帖最后由 左颜澈。 于 2008-8-29 01:57 编辑 ]

左颜澈。

宿命。
K：
你还好吗？是我，May。在上海给你写这封信。
一晃两年过去了，关于过去，我终于释然，也明白了母亲那时的心境，更体会到父亲的绝望。我不怨他们，真的。倒是常常觉得亏欠了你许多。
还记得初中时你我的约定么？那个时候天空是单纯的蓝色。你说以后的志向是做一名花匠，然后拥有一个自己的花园，里面种满各式各样的木槿。有紫色的浪漫、有粉红的娇美、也有蓝色的诱惑。我笑着应和，答应每周三次帮你照顾你的木槿花朵，只因和你一样，我也最爱那些花朵，没有浓烈的色彩，只是淡淡的清香，从来不与其他的花儿争艳，静静点缀在道路两旁。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花园呢？下个月，我回去看看你。
归来，已经没有k。
邻居抱来一个孩子给她。
“你是may小姐吧？两年不见，漂亮了许多。”
“哈哈，是我。这孩子真可爱呀。K呢？”
“呐，这是k的孩子，那小子半年前抛下妻子就去外面闯荡了，说是要找一个什么人，应该是个重要的人吧，到现在还没消息，可怜他老婆，难产啊，拼着最后一口气留下了这个孩子。临终交代我要是你回来，就把孩子给你，还有这封信。”
To may：
你好。
亲爱的may。虽然不曾相识，但我从k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也感受到今生无人能超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希望你能回来帮我照顾这孩子，帮我好好照顾k。

而这两个女人永远都无法知道的是，k在半年前那个晚上，遇见may的母亲和那个歌手s吵架，然后被s无辜刺死。

左颜澈。

:o
这最后一段“宿命”。
是今天临时凑上去的。
因为耽搁了三个月。
看着实在难受。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草草了之。
哪位高手愿意的话，可以帮我改写结尾。谢谢。

[ 本帖最后由 左颜澈。 于 2008-7-10 14:00 编辑 ]

阡陌。

自己写的
别人再写 很难写好的。。

期待。:time:

饭尛饭

秦川   ???:handshake

是我们班一个白白的男生

阿依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怀念你。"

喜欢这个题目``.呵呵``亲亲的楼主赶快抽点时间重新好好写下吧``

某喜

原帖由 阿依 于 2008-7-12 00:07 发表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怀念你。"

喜欢这个题目``.呵呵``亲亲的楼主赶快抽点时间重新好好写下吧``

想表達同樣的思想。。
物是人非這樣的詞語總是輕易引起人的共鳴

Cheer

原帖由 阿依 于 2008-7-12 00:07 发表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怀念你。"

喜欢这个题目``.呵呵``亲亲的楼主赶快抽点时间重新好好写下吧``

想起张悬 喜欢 里的歌词

它说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 我最喜欢你。

xwweijing

其实我也是看到这个题目然后进来的...

无名草戒

我是在挖坟
挖出来了这个
说没写好，也没改啊。
两个S，呃，S是什么的缩写？
还有王菲的歌。
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