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昨天的漫画书好还我了吧?
呐,今天的机器猫看了没?
呐,明天一起去放风筝吧?
呐…… 每次想起来,都是有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很努力的去想过却也只能记得起只言片语。真的,兴许想要说的故事和它都是小时候胡思乱想来的,好比机器猫的空间袋又或者星矢的漂亮盔甲,只是一段发傻时哄自己的玩具。 小时候,每次暑假都会回外婆家。老旧的木屋。房梁上面是黑色的瓦片,一层层的顺下去,就象鱼鳞一样,下面用木头的横梁分叉出一根根的横木规定下来。总是习惯性的在中间的部分留出一块透明的玻璃,在午后能投射进一束明亮的阳光。吃完饭后总能在铺上凉席的地板上睡得迷迷糊糊,旁边放着黑色盘成一圈圈的蚊香,一点点的燃尽,剩下灰色的小块。 灰……
在阳光下尘埃的颜色,会上上下下浮动的尘埃,然后在角落的阴暗处消失。
灰色……
它的颜色。 长着长长的头发遮着脸,只能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手脚伶仃细长微微发白,一身灰色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能拖到地上,走起路来是没有声响的。灰色的小妖精,在外婆木屋里的小妖精。
它会咯咯的笑,就象吃了小跳豆的感觉。它是害羞的,一直只与我见面,喜欢站在我的身后,牵着我的衣角。如果和我走丢一会,是会让它感觉孤单的。
曾经傻乎乎的对大人们说起过它,结果被认为是小孩子的想象而已。其实,别人不能看到它也是不错的。起码这样我有了个只属于我的朋友。 在休息时,它会用略带结巴的声音讲不少东西给我听。有乌鸦和喜鹊的争吵,因为一颗松子的缘故;会玩杂耍的黄色雏菊,用纤细的根上下抛掷红色小野果;还有墙角里那窝老鼠习惯数米粒的习惯……都是些希奇古怪的事。总是能让我开心的。 更多的时候,它是蹲坐在角落里的,很安静很安静的。然后一点点的淡下去,直到我也看不出来。 妖精,你说过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妖精,那棵挂满橙色灯笼的大树真的只在盛夏里才能见到么?
喂……妖精,你倒是说说话呀,别老是一个劲的揉衣角……
喂…… 可以的话,彼此约定好的,在满是星星的夜晚,穿着夏衣,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着间歇的蝉声,走回以前那个妖精说过的记忆里去。
带着温暖的,在风里来回轻轻摇摆的橙色灯笼,挂满枝头的大树。那个有着妖精的故事……
直到现在仍然依稀的想起那个词,玉响,当妖精用含糊的声音说出来时,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的我突然好奇起来。一个完全和树搭不上边的名字,一棵古怪的大树,每次只在仲夏的夜晚出现的大树,之后便是孩子气的央求着妖精带着我去看看它的结果。
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真的。
是在洗完澡后瞒着姥姥出去的,在仲夏的夜晚里,提着小小的纸灯笼和妖精走在没过膝盖的草丛间,妖精依然是那一身灰衣,而我是短短的汗衫和短裤,能感觉到草尖被脚步带倒然后在浮起来的声音,簌簌簌簌的……一条小径就那么弯弯曲曲的蔓延开去。夜色渐渐的变暗下来,草丛里的草蛉也用着高一声低一声的音调和着我们略微单调的脚步。
是有风的傍晚,带着茉莉的花香,会不会刚刚经过的是邻居的老奶奶的茉莉花园,那棵长得异常茂盛的茉莉在夏天的晚上总能如期的开放,好比早就约好的说。
不知道走了多远,用一种小孩子特有的抱怨口气说着,呐,妖精,渴了,好累~休息下吧。在前面一直领路的妖精回过来,微微侧着头,然后在身上的小口袋左掏掏右摸摸,拿出一个干净的小果子塞给我,然后很木讷的应了句,那停停吧,一会再走,不然要赶不上玉响开放的时间了。 甜丝的,略凉的,仿佛能沁入心中的味道。恩,笨妖精的果子也许能比得上小卖部里的草莓雪糕……
边坐在路边的石墩上边吃着果子,在偷偷窃喜间把先前撅得老高的嘴弯成薄薄好看的月牙弯,却一点都没注意自己嘴角沾着还没擦干净的果子渣。 穿过了几棵大树,会不会屋后的那片果园?又走过的了一段漫长的通道,只能看到妖精灯笼的亮光,微湿的空气带着盛夏里特有的泥土香,让人忽然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大概……可能……也许……
一连能用上好几个含糊的词,之后的路应该在一半迷糊一半清醒间牵着妖精的手走完的。
当妖精用那只没有拿灯笼的手把我摇醒时才发现到了。 是否有听过风铃在午后清响的声音?一种很宁静很安详的音。是否曾经有过心底那种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好像快乐在不经意间从一个小小的种子发酵开来,占满心间所有的角落。
请宽容我在这时言语的贫乏,因为,实在很难找出更好的词语去形容我所见到的一切。
在森林的深处,有一棵巨大的树,繁盛异常,树枝上挂满的果子,一闪一闪的散发出橙色的亮光,在有点凉的夏风里轻轻摇晃,发出风铃一样美妙的回响。空气里满逸的是那种能沁入心间的甜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