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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未知】爸爸,我怀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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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7 17:01:53 | 只看该作者
看到这篇快哭了。好怀念我曾经的他。我叫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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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7 13:15:58 | 只看该作者
這篇...很早以前看過..
心痛了很久...
有些愛情..就算明知是不可能的..一定必須要放手..
可是在心裏已經成根..只能帶著愛和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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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7 11:28:50 | 只看该作者
尾声
看完整本R记,已经是凌晨5点了,我呆呆坐了一会,回忆了这半年来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我镇定地乘着咖啡匙,终于手剧烈地抖动,撒满了一地棕色的粉末,我再也无法抑制,跪在地上。
  看着眼泪将满地的粉末渐渐稀释……
  几天后,我将这个屋子卖掉,卖掉的钱全部给了妻,我对那个男人始终不存恶感,他也待我象朋友一般亲切与自然。
  我把女儿埋在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留下了她一些骨灰,放在一个手指粗细的小瓶里,挂在我的胸前,这一生我都不能再把她摘除,她已长在我的心里,我的骨髓中,无法割离。
  有的时候半夜无法睡着,我都会想。
  如果有一个你爱的女孩子叫你老爸时,你要记得堵住她的嘴,告诉她,她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爱人,而你,将用整个生命来珍惜她,爱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你一定要说出来。
  因为有的话,不说,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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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7 11:28:22 | 只看该作者
我盯着船离岸越来越远。岸边送行的人渐渐散去,有一个人还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我们。那个人是妻。我和她逐渐地对视着,视线逐渐拉远,我想叫出声喊,但嗓子居然是哑的。我不知道这船的离开,这妻的站立,是什么意思。女儿当时在船舱里。我怔怔地望着妻,妻远远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举手朝我挥别。这个场面,其实是非常非常KB的,非常非常的KB。我们渐渐地开远了。妻变成一个再也望不见的点。海上只有一些浮标,随着海浪逐渐漂浮,我脸色惨白,象被冰雹砸了五个小时一样,回到船舱,看着女儿。
  怎么啦?她抬头问我。
  没有什么。我勉强笑笑。
  她噢了一声,站起来不看我,我吃饭去了,就蹦蹦跳跳地开了门,去了餐厅。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刚才的景象,可能是怕她承受不住,可能事情本身已经超出了我能预计的范围,我感觉到船以某种稳定的振幅前进着。
船舱里的喇叭居然会放音乐。我坐在船舱的床上安静地听着音乐,回忆着妻刚才的眼神,准确说来,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或许,只有在彼此逐渐消失在视线的最后刹那,我从中读到了些许不舍的东西,但那也很有可能是我的一相情愿。
  到了晚上10点多,女儿回来了,她已然喝醉。
  我们去跳舞吧。她一把牵住我手,把我往外拖。
  我使劲摔开她手,看着她。
  你看我干吗?她冲着我喊,你看着我干吗?
  我其实心里非常明白,女儿对目的地,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百万个可能充满恐惧,在这种恐惧之下她选择了一种疯狂的发泄,无论是买衣服,还是跳舞,都是她对此的反抗。
  我不能告诉女儿此行已然毫无意义,生活当中随时会有某种旋涡状的东西,我已感受到它的存在,可我只能咬住牙关,不便透露,因为这无比险恶。
  我安静地看着她。她突然笑了,你早点睡,我去玩了。她在我面前脱下衣服,换了一件无比性感的衣服,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到开门去了轮船的酒吧,推进门就看见一个长发的女子以无比专业的舞蹈震慑着所有人,赢来所有的掌声。每一个男人的眼神都是垂涎欲滴的。
  真是帮猪。
  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舞蹈,或许我对此本身就不熟悉,它非常的性感,但这种性感因为某种专业性在里面,故而增添了一种凛然自威的东西在里面。
  N年前,她已是DANCING QUEEN。
  我找了吧台处坐下。她一曲跳完,走到吧台处,不看我,自然有男人上来请她喝酒了。于是他们就在我边上。接下去是对话。
  小姐,可以认识一下吗
  小姐,喝杯酒如何?
  小姐,你是一个人吗?
  小姐,你是学舞蹈的?
  就搭讪的言语的贫乏与庸俗性而言,这个男人实在无药可救。女儿低头笑笑,不说话,那男人更加着迷。围着女儿忙得团团转,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女儿笑得非常文雅,好象小家碧玉。多年前,她就会笑得象只小狐狸了。我不忍再看下去,一个人拿了杯子欲走。刚要走时,突然听到她说。不行,我要和这位先生跳。突然好几个人眼光转向我。我回敬他们。
  女儿走上来,仰头望着我的眼睛,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微笑,不答。
  她继续问,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微笑,不答。
  她执拗地,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音乐已经响到一半,只有她一个人在对着我问。她的眼眶里已经有东西在闪。
  还在苦苦追问,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没有和她跳舞,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和她跳舞,可能当时,本身我心情就无端烦躁的缘故,我看着她这种以甜蜜的方式无比执拗地挟持,她根本不明白我们此行已充满荒谬,我看着她泪光闪闪地坚持要和我跳支舞,心里非常地反感,我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玩吧,早点回来。转身回到船舱,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回来,在凌晨的时候,依稀在梦里见过她。
  那个时候大约是凌晨四五点钟,我在睡梦中猛地睁开眼。她正趴在床沿看着我,无声地流着眼泪。一时间我根本没有清醒过来,我以为我还在梦里,于是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抚。什么事不开心了?我问她。她摇摇头。你怎么还不睡觉?我问她。我看看你,你睡吧。她说。
  我脑子昏昏沉沉地,噢了一声,然后闭上眼,一会又睡着了。
  我不知道她究竟看了我多久,直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清醒得坐起来,皱着眉头看着女儿床上,一丝都不凌乱的床铺,她根本一夜都没有回来。
  这个时候我已经充分忘记了昨天半夜的景象,这也是我事后才想起来的,当时我只留意到她的床上有一本R记本。
  我把R记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我没有多看,梳洗完毕出舱房找女儿。
走进餐厅,每个人都在讨论昨天一个女孩在甲板上割腕自杀的故事。
  她坐在甲板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安静地用我的刮胡刀割开自己手腕,血无声地顺着甲板流到海里。
  清晨前的一场雨更是把甲板冲刷地干干净净。
  直到早起的人在甲板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耳中还塞着MP3的耳机,里面放着SOLVERG SLETTAHJEII的爵士女声。
  用一种几乎快断气的声音哼唱着。 我在她的项链的荡坠里发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这个荡坠在那晚我们做爱时我就看到过的,但是当我试图拨开时,被她阻止了。可能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目睹当时的景象吧。毕竟她深爱过她。哪怕他已经死了。
  我回到城里,整整两个多月不吃不喝,我没有再去我与妻的房间,整R把自己关在给女儿买的那栋小屋里,从早上到深夜,从来不开灯。我拒绝和任何人接触,把手机也关掉。我捧着女儿的骨灰两个多月后,觉得不能如此霸占她,或许我该把骨灰与那个男人葬在一起。于是我通过各方手段寻找那个男人葬的地方。我先到了我住的地方,问各层每个邻居,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曾经住在我家楼下。好些人都说没有见过。最后一楼的一个老婆婆告诉我,这个人的确曾经住在我家,但后来搬走了。我算了算时间,大约是我与妻结婚不久之后。搬走了?搬走了是怎么回事?我问那个老婆婆,他不是死了吗?你年纪轻轻怎么老咒人死呢?老婆婆白了我一眼。我不信,去警署查,又通过我一个做pol.ice的同学,查了半天,的确没有这个男人的死亡记录。他们倒给了我一个地址。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捧着一坛骨灰,敲响了这个地址的门。开门的正是妻。当时是早上10点多钟,我敲了这扇门。门打开后,妻出现在我面前。那个瞬间,我们都呆住了。我隐隐感觉到事情还有险恶,也就是说,事情的险恶并没有到我所认为已经停止的地步,我捧着骨灰的手不断地抖着。
那天上午到深夜,我坐在那个男人的家里,妻从头到尾默然地不太说话,我也没有过多催促,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那个男人回家了,于是整个事情才在我面前慢慢铺展开来。
  一年多前,也就是我和妻结婚后不久,与这个男人发生恋情的正是妻。
  “我和你结婚不多久就早知道了,你并不爱我。”妻坐在我对面,平静地说。
  妻常常看到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怔怔发呆,有时候她叫我,我会在她叫了好几次后才惊醒,抬头问她干什么。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早明白我心中有一种很不甘的东西在压抑着不流露出来,于是妻也没有流露出,当然,这是在我面前。
  常常妻在吃完晚饭后,下楼去楼下的小区的长椅上坐着,直到认识那个男人。开始他们只是聊天,坐在长椅上轻声细语的聊天。直到妻了解到他身患重疾,并没有多少生命时,她早已爱上了他。妻决定离开我。
  但这对妻来说无疑是万分艰难而无法开口说出的决定,我虽然心底有一块位置早已空缺,而且妻或者任何人也无法填满,但至少我对妻的好是无可争议,无可挑剔的。妻根本说不出任何离开我的话。直到妻认识了女儿。
  按照妻的说法,女儿踏进那所幼儿园的那天,不知为何第一眼相见,妻看到她扒在栏杆旁,贪婪地看着小孩子时,妻就对她有了莫名的好感和信任。
她们变成了好朋友。
  渐渐地,妻把与我的事情,与楼下那个男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女儿。这离我与女儿再次重逢,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多月。 女儿一直没有向妻说明,直到有一天妻说着说着,便把与我的照片给女儿看。女儿才抖得象一只风中的鸡。
  在一个夜晚,她们一起通盘想了整件事。那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孩子,那只是幼稚园里一个小孩,他的父母每逢周末去外地采购,便托管在妻的幼稚园,女儿很喜欢他。接下去的半年时间里,便是妻与女儿精心布置好的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碰撞,每一个交流,事情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中。
  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这其实原本是个对任何人都好,都没有任何坏处的局。妻离开我,我与女儿(我一直真爱着的人)从此在一起,妻会陪伴那个男人直到他死。事情也的确按照她们的预计在进行着,偶尔我有犹豫,她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促动一下。那个男人的病情越来越差,只好在那一天,妻开始发难。妻隐瞒在人群中,送我们上船,直到我发现她后,朝我挥手告别,那一刻,她的眼神中的确是刻骨的不舍。她送我们去的地方,正是女儿失踪后所去的城市。从头到尾,她没有怀过孕。
我没有告诉妻女儿的死我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妻的眼中是抱歉与祝福并存的眼神。
  回到家,我翻开女儿的行李箱,找出那本R记。
  10月6R
  今天我又看到了他,我已经有整整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他瘦了,更成熟了,他认出了我,只是他装得好象啊。
  11月2R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只是我越来越不愿意这样,我不想骗他,可是我骗了他,我按照我们一起编的话,一次次骗着他,包括我的小孩,包括我去做鸡,他全相信了,他给我买了屋子,他以为这一切都做得很好,我是多么想告诉他,一切都和他以为的截然不同啊。
  11月9R
  他一直在我的房间里呆着,我是多么享受和他这样呆在一起的时光啊,我们一起听SOLVERG SLETTAHJEII的歌,他老是笑我很幼稚,他送过我一盘SOLVERG SLETTAHJEII的CD,可能他自己都忘了吧,那是好几年前了,我们一起去唱片店,他送给我这张CD,我估计他自己都没有听过,只是他很讨厌我听SHE。
  12月1R
  姐姐终于离开了,这半年来,我们计划的整件事情终于达到了效果。我看着老爸迅速老下去的样子,怎么能告诉他,从头到尾我都是骗他的啊!我怎么能告诉他,我还爱他,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任何其他的人啊。明天我们就要上船了,我想带他去看那一年多来我呆的这个城市,我在那个城市里疗伤,在那个城市里长大,我多想带他去看,告诉他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熟悉的,这是姐姐给我们的船票,她希望我们幸福,希望我带他去那里忘掉一切,与我重新开始。可是我心里明白,他再不可能爱我了,我们以为这个阴谋可以成全任何人,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给他带来的伤害。
  我们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呢。这怎么可能呢。
  12月2R
  我在黑暗里一直看着你的脸,老爸,你知道吗,我一直盯着你看,想把你全部记在脑子里,带着满脑子的你离开。
  昨天晚上我们再一次做爱了,你知道吗,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爱,我多么想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爱啊。
  你睡着的样子,我怎么都看不厌,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你会越来越讨厌我,直到一切你都知道后,你会恨我,那个时候,我该怎么来面对你啊。
  老爸,我要走了,姐姐已经离开你了,她寻找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去了,我也要走了,我知道这次航行,是我爱你的尽头。
  可是你好可怜啊,老爸,以后没有人再来照顾你了,没有人再来关心你了,你会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
  你会懂得,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从头到尾,我只是爱着你一个人,希望你幸福吗?
  老爸,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可是我知道,你会一个人勇敢地活下去,你一定要勇敢地生活下去,只有胆小的我,才会选择逃,老爸,你是最勇敢的,对吗?
  老爸,我真的很想为你生个孩子,可我没有怀上,我哭了很久,我想我没有机会了,昨天做爱的时候,我想,如果这次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么我和他都会在天上一直祝福你的。
  老爸,我真的不想放开,我手里的笔不断地在写,我知道,我一放下笔,就意味着终于就要离开了,你能再抱我一次吗?象爸爸抱女儿一样?
  从开始到结束,老爸,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
  我爱你,老爸。
  再见!
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7 11:26:41 | 只看该作者
放置好她东西,我开着车去妻的幼儿园,我们再一起回家吃晚饭,晚上她就会回到这里。但愿钢丝走到成功。获得满场掌声。
那些R子,准确地说,是一个月零三天,我与妻与女儿维持着友好的情谊。周末她们都会一起出门。我去接她们回来,在我家吃完饭,我再送她去那栋小屋。妻给我们开车门,笑问我,这么下去,你不会爱上她吧?我转过脸笑问女儿,这么下去,你会爱上我吗?
送她到小屋,我们坐在沙发上,她枕在我腿上,听着爵士女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听SHE了。可能是楼下那个男人喜欢爵士,以前常听到楼下放爵士的。一个叫SOLVERG SLETTAHJEII的挪威女歌手用一种随时会断气的声音哼唱着。当然会动情,有时候我会坐着躬下身去,把她的脸完全笼住。她就开始练习闭气。我不屑地抬起脸看着她。她示威似的继续闭气,我捏住她鼻子,她自动抿住嘴。我得意洋洋地望着她,她双脚乱蹬,白眼翻飞,终于张嘴深吸一口气。谁说那个时候我不想吻她呢?可是她爱的男人生的小孩在边上地毯上爬。音响里放着她爱的人爱的曲子。
我从不在那里过夜,再晚,晚上九点必然回去。我也从不让她为我做饭。那具有某种可怕的象征意味。
  我与妻会约她一起看电影。我们一起看过一场《花样年华》在电影院里,妻坐中间,我与她坐两边。看到一半,我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也正好走过来。我到今天也不能确定她是否有意在我上洗手间的时候也上洗手间。我只记得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在她耳边问。好看吗?她踹我一脚,飞快地跑向洗手间。
  由于大家都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妻抱着大爆米花桶,我和她各自探出手去拿。有时候手就会碰到。那天晚上,我和她吵了一架。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们在爆米花桶里手碰到之后。也就是电影散场之后,我们一起走出来。她说她打车回去。那时电影刚散场,打车的人很多。妻说我们送你,她坚持不要。我当然知道为什么。那情形尴尬极了。你再客气我不睬你了!妻说。女儿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微微点头。她吸口气,笑,好啊,欢迎来玩。
  于是我们去她家了。那个我为她买的家。打开门,我夸张地叫。你家好棒。我们坐在沙发上,她为我们端出煮好的咖啡。我兀自在那里左顾右盼,赞不绝口。赞了半天,所有歌功颂德的词全部用光了。我就坐在那里傻笑。女儿突然说了一句我差点摔下去的话,“要不要看我的相册?”
  妻大为兴奋。好啊好啊。我要看。于是她捧出相册。那时,我几乎心跳停止。她这边有我们许多合影。妻打开相册,一张张照片翻过。合影全部没有了。全是她单人照,在游乐场里,在学校里,在一些商店前。当中好多张万分熟悉。因为是我拍的。当时她随口讲解,这张是哪里拍的,那张是哪里拍的。好象和我完全没关系。我突然又夸张叫起来。拍得真好!技术真好!她抬起头,笑骂,神经病。
  送走我们,回到家,妻洗澡,我打电话给她。她没有接。睡到半夜,我悄悄起来。开车到她家,用钥匙打开门。她正坐在地上哭。我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她疯狂地踢我。
  对不起,我说。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安静下来后,她说。什么?
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房子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三秒钟后,我跳起来朝她吼。你不用管。
  你别闹了你别闹了你别闹了。
  你很享受吗?她大叫,你为什么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我若不顾你感受,我就不会过来了!我也冲着她喊。
  你脑子真是猪一样!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她!
  我呆呆望着她。
  你说什么?
  她!她!她!
  如果我是她,我会死的!我会自杀的!她对我喊。
  我理屈词穷。虽然设想过千万次,但我没想到先造反的竟是她。好。挣扎良久,我吐出这个字。累得半死。但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不许干那种事。
  什么事呀?她突然又调皮起来,笑问我。我抽了她一耳光。打我后,我自己也呆住了,她也呆住了。我从来没打过她。我开玩笑的。她低下头轻道。我抱住她,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印象中,那个晚上,我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好象真的没有机会再说了。她似乎也明白了,我已决定真的不再来,于是任我抱着。
  一个小时后,我走了。回到家,妻迷迷糊糊地问我去哪里了。我说明天提案的资料忘在公司里。妻恩了一声,把脑袋蹭在我怀里又睡了。这个理由差到极点。我决定不再找女儿了,也就没力气编更好的理由了。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桌子上有一张纸上写。不要来找我。
  我怔怔地站在当地。真觉得在做梦。噩梦总是连着一个噩梦,永远做不醒一样。
  天渐渐黑了。终于有人敲门,我冲过去开。是女儿。那时我失去理智,拽住她喊。
  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只是怔怔望着我说。
  孩子失踪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那是相册中的一张,是三年前拍的。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背后,有一面镜子。镜子里那个人是我。
那个晚上我们通宵都没有睡,我们坐在彼此熟悉的环境里。因为少了一个人,我们变得如此陌生。
  近半年以来,我与她的关系是得以妻的存在而赖以维持的,而妻一旦走开,所有的维系在刹那间便呈现出其狰狞的本质。
  有时候你认为是阻碍的东西,等到撤消,你才发现是唯一的维系。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我们根本不敢对视。于是我们把所有的力量用来寻找妻的下落。我们寻访各种我们认识的人。我们拨打无数个我这辈子都不会拨的电话。在这种类似同舟共济的努力上,我们暂时忘却我们的罪恶。无论如何,当你用尽全力去赎罪,去弥补的时候,感觉是会好一些的。尽管你深知,这种努力完全徒劳。所以每到晚上,共对的时候。我们就特别地沉默。
  四月初的时候,我们收到了妻的信。严格说来,那不是一封信,是一张信封,和里面的两张船票。我记得那天下午,我打开信箱,看到熟悉的笔迹。心跳几乎停止。在拆信的当时,手都在发抖,害怕跌落出一张遗体鉴定书。竟然是两张船票。我把船票交给女儿的时候,她也呆住了。这是三天后的船。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到了那之后如何,没有具体的提示,没有多余一个字,就是光洁的两张船票。
  妻料到我们势在必行。我们的确势在必行。我们剩下三天。前途完全未卜。妻为什么剩三天给我们呢?是让我们准备行李吗?还是准备后事?
  我去公司,召集部门主管开会。说离开一段时间。我把工作调配得井然有序,把接下去的工作计划全部排好。警告小辈在我不在时不许偷懒。私交好的同事暗地问我,究竟要出行几天,我摇头。
  女儿显得很奇怪,她在这三天里选择买衣服。相对于我,她似乎过节一样。让我无论如何抽出一天来,陪她买衣服。我们一家家店逛,她拉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流连在不同的商铺里。享受和每一个老板侃价的乐趣。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大包小包,又嚷着肚子饿,拽我去餐厅吃饭。吸着绿色的果汁,两眼朝我骨溜溜地转。随即笑起来,吸起半吸管,朝着我慢慢吐出来。
  有时我真怀疑我和她不是将要去一个完全不可预知的地方,而是压根就在夏威夷度假。
  在起程前的最后一晚,我们做爱了。这是我们重遇后到那天第一次做爱。
  我记得那是从外面购物完回来,我们都在各自默默整理自己的行李。出差过无数次,第一次不知道往自己的箱子里放什么。她更加绝,买的衣服,没有一件放进箱子。我们就这么互相不说话地,各自理自己的衣服。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箱子里放了什么,整个行李箱都合不上,她就跳上去,坐得非常开心。后来才知道,她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沙发靠垫,地毯,尽量在拖延整理的时间。因为我们都知道,理完后相对的场面是致命的。但终究这场面还是到来了。她终于把箱子合上了。我和她互相望着。
  我们终于慢慢走近,同时伸出手臂抱住对方。用嘴唇寻找彼此。从到到尾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用极其缓慢的动作脱着彼此的衣服,好象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记忆中,那晚她的叫声是最为凄楚的。
  第二天,我们一前一后,提着箱子上了船。 妻的卡里有不少钱,她似乎也极大方地给我们买了两张头等舱的船票。船是豪华邮轮。具体开往什么地方,由于和这个故事本身关系不大,我就不多说了。
  总之,我与女儿登上船的刹那,我感觉象登上泰坦尼克一般。撞上冰块,然后一起沉没,然后手拉手一起葬身。我那时还不知道,虽然这看起来很悲惨,但相比与今后实在发生的事,那样要幸福和美丽得多了。船启程的时候,是傍晚。我和她站在栏杆处,望着下面翻滚的江水。冷吧?我看看她。还好,她朝我羞涩地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自从昨夜那一场看似突如其来却势在必行的做爱后,我们就很难正常地说话。这对我们来说象一个各自必须珍藏,却永远不能放在我们中间,供我们正视的事情。
3
 楼主| 发表于 2008-11-7 11:24:37 | 只看该作者
躺在地上,还在痴痴笑。
  明天她就会回来了吧,摇着我的胳膊说,老爸,我好饿。
  老爸,我出去逛了圈,还是喜欢你这里。
  我就这么痴痴笑着睡去,我把房间整理得很干净,我在门上贴着对联。
  上联是“欢迎你回来。”
  下联是“不许再走了。”
  看了看,对自己的书法很是满意。
三个月后我撕掉对联。
  揉成一团,放进嘴里使劲咽,最后趴在马桶边干呕。
  我大病一场。
  睡梦中常见一个华丽的景象。
  一个婴儿在天花板上缓慢地爬,转过脸来,面容与她一般无异。
  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一年后的一天,我有事坐出租车路过一个师范学院,**在车窗,远远看见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背影。我连忙叫司机停车,我冲下车,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回过头,是个陌生的女孩子。惊恐地望着我。
  对不起,我放开。
  她笑了,认错人了吧。
  她要赶去一个地方,打不到出租车,为了抱歉,我送她,到了目的地,她下车,我留下了她的电话。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她后面保持一段距离走着,因为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背影,我常常痴痴地望着那张背影,然后缓缓走上去,搂住她,对她说,别离开我。
  她摇着头笑,傻孩子,我不离开你。
  她25岁,叫我傻孩子。
  渐渐地,走在一起时,我离她的背影的距离越来越短,当我们终于可以并肩走着,而我转过脸和她说话时没有一丝怀疑时,我向她Q婚了。
  我确实是爱她的。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不爱她。
  爱只是一个词,内容千差万别。
  我不这样爱你,不代表我不爱你。
  婚礼很简单,然而我们却异常幸福,我没有问过她的过去,她曾与谁恋爱,她也没有问过我有什么过去。
  她从师范学校毕业,在一个幼儿园兼托儿所的所在教授小孩子。
  我辞去工作,开了一个广告公司,渐渐居然也招了些人来,添置了一部车。
  周末,便与妻开车去近郊,归来时买些当地零碎杂食供奉她的同事,我的员工。
  时间,就是这样慢慢过去的,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最最隐秘的地方,隐秘到自己都不敢翻动,也不敢销毁。
  婚后的四个月零三天,如往常一样,我去接妻下班。妻正在和一个穿着长裙,化着淡装的女子聊天,他们并排坐在绿色的小长木凳上。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四周调皮蹒跚地跑来跑去。妻看到我,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先生。我一动也不敢动,呆呆望着她。我的女儿,她不再扎着马尾,长发流泻下来。震惊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你好,两秒钟后,她礼貌地伸出手,淡淡笑道。小孩子摇摇晃晃地抱着我腿,牙牙地唤,爸爸。笑得春光灿烂。妻笑起来。那不是你爸爸。
  那年,我29,她21。
如果你R夜思念的人在你面前,你只能装作完全不认识她,是什么感觉?
  因为她装作不认识你。我甚至怀疑她从未认识过我。她爱怜地撸撸小男孩的头发,抱起来朝我们点了点头,离开了。我开着车,带妻去吃饭,不经意问。那是谁?哦,她很漂亮吧。是哎,我嬉皮笑脸地望着妻,不过及不上你。于是妻满足地讲起了她的来历。
  前两个月一天,突然看见她隔着幼儿园的栏杆,无限贪婪地看着,我回望她。她朝我笑笑,我请她进来坐。过了两天,她带了那个孩子来。她似乎很忙,总是周末来接他,平时都归我们园照管。妻的幼稚园有R夜寄宿的一项服务。类似孤儿院。那多少次我去接妻时,我的孩子正在我边上玩着积木?我极疲倦。累了吧,早点回去吧,妻温顺极。晚上,我抱着妻,一次次进入她,流着眼泪。妻摸着我的脸颊,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爱你。
  礼拜一,我离开公司去了那里,妻只是惊讶我怎么给她惊喜,没空顾我。我找到那个孩子,问他妈妈好吗。他只是笑着唤爸爸。似乎妈妈只教过这一句。
  第二个周末,我早早等在那边,她抱着孩子与妻出来,似乎与妻很谈得来。望见我,朝我点点头。不如回家一起吃个便饭。我提议。妻极热烈地赞成,搂住我。我老公做的鸡翅可好吃。我迫切盯着她,她惶恐地看了看妻,低下看了看孩子。好,女儿说
  我便开车送她们回家,一个人在超市里买了许多菜,路过速冻鸡翅,独独跳了过去。看到她再吃我做的鸡翅,会想起“我孝顺吧”的笑容,我会崩溃。回到家,妻正带着她展览我们的家。她何尝不熟悉每一寸。只是淡淡随着妻介绍,笑。望着妻幸福的笑容,我决定与她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于是这顿饭吃得极其圆满,我讲起公司的趣事,她笑得十分开心。喝了酒,更是笑得手舞足蹈。时光刹那倒流。
  晚了,妻让我送她回去,她点头。
  下楼时,她抱着孩子,我心跳得很厉害。我手里握着车钥匙,口袋里的信用卡还有钱。如果此刻我拽着她的手,开着车,从此天涯海角,为什么不?当时,真有一瞬间是这样想,豁出去算了。真的豁出去算了。房子,公司,一切都留给妻。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然而不行。抵不过,便是责任二字。恨自己恨到骨子里。到得楼下,她说就到这里吧,我打车回去。
  我一把拽住她,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装呀?她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好看的,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相信?
  我深呼吸,两次,笑。
  真的?
  真的!她看着我,无比认真地回答。似乎真又有交锋感。
  于是我笑,好呀,那时常来玩。说罢,还是盯着她眼睛。
  人,总是斗不过好胜之心。只要你没意见。她笑得眼神复杂。然后,她便成为我们家的好友,妻会到周末,由我开车送到商业区。她候在那里,两个人亲如姐妹般携手逛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回来,在房间里互相比试,笑着让我进来评比。有时候她们甚至在饭桌上同气连枝地嘲弄我。哟,今天带得领带很帅的嘛,秘书买的呀?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啦。说说你老公,怎么这样呀,多不好。妻笑吟吟地看着我们闹。他就象个孩子,什么都说不起。妻笑着挡驾。乖噢,妈妈给你买糖吃,妻胡噜我头发。我坐在那里装疯卖傻,谢谢妈妈。大家笑,一室春光。
  我从来没问她一年多来如何过的,我不敢问。是怕回答。她让我送她了,只是永远送不到目的地,在快到时,边叫,下来下来,到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放她下来,她跳下去,象小鹿一样。是啊,她才21。我抱住孩子,逗弄着不肯放。她先是在边上看着笑,笑着笑着捂住嘴,然后失声痛哭。我走上去,轻轻搂住她。她一把抱住我。
  老爸!刹那间我肝胆俱裂。
那天晚上下着雨,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浑身颤抖,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仿佛一年多来的全部爆发出来。我紧紧抱住她。贪得一秒是一秒。最后她放开我,抬起头。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死了
那天我要送她回家,她不肯。她还是怕我知道她出处。我坚持。她望着我,说不如去酒店。她急需休息或者倾诉。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开了房,服务生带我们进房。进了房,她将孩子放下,我搂抱住她。她轻轻将我推开。告诉我这一年来怎么过的。我紧紧盯着她。让我休息会,她说。自顾自走过去。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望着她甜美的睡容,突然忆起以前相处时的时光,常常早上醒过来,咫尺间便是这样一张甜美的睡容,安详,宁静,象个孩子一般好看,她的皮肤好象吹弹便破,每当那时我便会恶作剧地使劲吹她的脸,看看到底能不能吹破掉。被我吵醒她都会大叫。肆无忌惮地尖叫一番。叫完,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我慢慢走过去,看着她,端详了很久,慢慢把她遮盖在脸颊的长发掠过耳边。她突然惊醒。原来刚才真的睡着了。她朝我笑笑,起来开了罐咖啡。把孩子抱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桌角,静静望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我低沉着嗓子望她。以前每当我用这种嗓音跟她讲话,她都会吓着,惊恐地望着我。这次她只是淡淡一笑。好罢。她说。
  那天我从你家离开,我根本就没有离开,坐在楼道里。一个男人走上来,后来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后来他死了,这是他的孩子。她用寥寥几句总结了一年。一年里她一直住在我楼下。我们的孩子呢?
  他走前,把孩子托付我送去孤儿院,我没送,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了。她淡淡说。你好狠。我说。
  我爱他!她回敬我,你一直不相信我会爱上别人!可是我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带大他和别人生的孩子,把我自己的打掉!我不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她突然笑起来。你真可爱,你不会以为这孩子是我拐带来的吧?你可以去查查公共安全专家局有没有失踪案。你爱他?我冷笑。你从我房间出来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第二天从学校搬走所有东西和他住一起?——你的爱真珍贵!
  她毫无征兆地打了我一耳光。木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愧疚。一切是我的错,我怎能再讥讽她。不甘心罢了。叹气。
  好,你真打算带他长大?你拿什么养他?
  你管得真宽。她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我和她又四目相对地对峙着。在她的笑容里我突然发现我还爱她。或者说,我竟然重新爱上了她。恋爱后期,我已疲倦地不想望她。她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我看着你第一次领你的老婆进的楼。
  我有妻。我完美的妻。我站起来,走吧,送你回家。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里睡一晚,她看了看气派温适的房间。毕竟付了钱。况且孩子也已经睡着。心烦得不知怎么再去坚持。
我竟然会还爱她。或者说我竟然重新爱上她。如何区分?结果不还都一样?她已不爱我。好悲哀。妻尚在等我。连悲哀资格都没有。
  好,你早些睡。我转身走。她突然叫住我。我回头。她怔怔望着我,突然问。我还能到你们家来吗?我笑笑,点了点头。她似乎一下子松弛下来,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好心疼。
  走出房间,下了电梯。走在大堂,想拨个电话给妻,现编个理由。尽管并未对她不起,但送她送了三个小时,无论如何讲不过去。摸口袋,手机留在房间。记起来,刚才调了无声了,顺手放在桌上。
上楼,敲门。她不开。我使劲敲。一个服务生走过,我让他开。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一人。怀疑走错,抬头看门号。你看到这里的小姐走吗?我问服务生。
噢,X小姐。他说。
  X小姐?X是我的姓。
  心中突然不妥。你认识她?
  是,她一直住这里。只是不是这间房。
  我怔怔随着服务生按了电梯,坐再上一楼。他将我引到一个房前。退开。我犹疑着敲门。门打开,她震惊地望着我。我突然明白一切。她用什么养那孩子。她已是一个高级妓 女。我一把冲过去,掐住她脖子,将她撞在墙上,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的声音。呜呜作响。她脑袋狠狠撞在墙边,并不呼痛,只是看着我。
  多少钱?
  什么?
  多少钱?
  什么?
  睡你一晚多少钱?我毫无控制地叫起来。
  三千。她说。当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情绪波动。今天天气很好。
  三千。
  我怔怔地望着她,渐渐浑身抽搐,无可遏止,我掏出皮夹,想找三千块扔过去。学那电视剧经典情节。可惜我从不多放现金在皮夹,那多暴发。我掏出卡。可以。她开始脱裤子。
  我流眼泪了,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她裤子脱了一半,被我抱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任我抱着。我养你。我在她耳边反复轻声说,我养你好吗?我好贵的。她似乎在说给自己听。那晚我从酒店走出来,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喂食她一生。因为她是我女儿。
  第二天,我叫秘书拿了报纸给我,查了市区一家小户型楼盘。当天下午,自银行提了三十万,作首期。她真的好贵。恋爱时,一小碗米粉都叫她高兴半天,非但如此,还逼我也必须吃得干净,不许浪费。男男女女,就喜欢这么作践自己。这个礼拜,还是按时回家与妻吃晚饭。
  她答应我,再也不了。妻对我的变化毫无察觉,或许是我年岁一大,伪装功夫高明。然而,在床上,妻的脸还是毫无障碍地变成了她的。充满讥讽。那时我竟然阳痿。
  房子买得很顺利,眼看三天后她就可以住进去。虽然小可是很温馨而且着实不便宜。谁说温馨便宜。
  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在那间房里和女儿彻夜做爱,孩子也变成我们的。除了会叫爸爸。也会叫妈妈。她的床上功夫变得好极了。毕竟伺候过无数男人了。梦里我竟哭着笑出声来。那天早早地,我去酒店接她,她早已等候着我。收拾好一切。穿得象个新学期开学的女生。我搂住她,她靠在我怀里。我带她去她的新家,她看着,转头在我脖子里吻。我心中苦笑,终于走上成功男人无可避免的路。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11-7 11:21:49 | 只看该作者
其实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后来记得不是很清楚。
后来到了一点多,我在卧室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她推门进来。
你又想叫我买什么?女儿?我讥讽地看着她。
她哀Q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突然心软,搂住她,你怎么了到底?
不要赶我走。
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记起以前好多个这样的夜晚,她调皮捣蛋的样子浮现在我面前,她对这里是多么熟悉,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如果女友回来怎么办?我问自己?
我和女友再无可能。
可她,我说了,我会此生象爸爸一样疼爱她,宠她。
或许,今夜,事情会有转折,或许,我会和她重新开始。
你想住下来?我问她。
恩。她重重地点点头。
我同意了,出乎我意料的,她马上兴高采烈地转身向客厅里的那个男生大叫,我爸爸同意啦,我们去睡觉吧。
我呆呆看着她,他也住这里?
他是我男朋友啊,你不是说我可以找男朋友吗?
我感到我的心脏因为愤怒而颤抖,是的,她在玩我,她在用尽她19岁的智力在玩她曾经深爱的人。
我想我不会玩不过你。
好啊,我微笑道,当然。
我们注视着对方,她狠狠地盯着我,凶巴巴的。
曾经无数次,她这么瞪着我,我们在一起时,每当她不高兴时,她会大声宣布,我生气了!
然后整个人嘟着嘴坐在那里。
乖啦,我恐吓她,再不乖把你卖掉!
她就抬起头,用这种眼神看我,瞪着我,凶巴巴的。
然后跳起来,搂着我的脖子,撒娇道,爸爸,我看起来吓人吧?
无可否认,当时她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感到恐惧。可是,心痛如绞。
他们去睡了,音响,电视,统统不关。
我一一关掉,突然看到一张碟片,是他们刚才买来的《我的野蛮女友》。
她曾经无数次央着我陪她一起看,说实话,我实在看不下去,看到一半就跑去阳台抽烟,每次被她拽回来,我就开始假寐。到后来,我乘她不注意,把碟找出来,扔掉了。
她看了无数遍,看得台词都背得出来,居然今天又找人看了一遍。这个疯子。
收拾完客厅,我回卧室,刚要进去,他们那边房间打开,她打开门,笑嘻嘻地说
老爸。
干吗?
借个套子。
什么?
借个套子
##你大爷!
她呆呆地看着我,过了一会,低下头开始掰手指——你是我爸,我大爷就是……
我的眼泪突然流下来。
那天晚上在我印象里有两个版本。
在第一个版本里,我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瞪大眼珠望着天花板,任凭隔壁欢愉的尖叫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我跳下床,翻箱捣柜地找棉花,塞耳朵。
不容怀疑,我是故意翻得惊天动地的,在翻弄的过程中,我脑中反复出现了一个被遗弃的怨妇的经典形象,头发散乱,动作迅疾且频率很大,还兼抽搐症状,如果你有看过尼古拉斯?凯奇演的《离开拉斯维加斯》,那会比较好理解一点,对,就是浑身发抖的那一种,最后我瘫在写字桌下,手里握着唯一找到的两片邦迪创可贴,上面还有一只小熊,一只小兔子。那是她上次从楼梯上摔下去,我给她买的,她觉得太可爱,不忍心贴。于是我把它们撕下来,贴在脑门上,呼呼喘气。
在第二个版本里,隔壁是很安静的,好象很纯洁,但这安静在脑中变成了最最KB的声音,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在用什么姿势?没有声音,他们不会在台灯下研究杜蕾斯包装上的英语语法吧?
老爸,这玩意好好玩哪。
老爸,你戴这个不难受吗?
老爸,这活象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啊。
老爸,会不会里面的血倒流啊?
我走出家门,凌晨三点,到了女友家,灯还亮着。
我敲门,她开门。
又是一场相对。
她讶异地看着我。
能不能进来坐一坐,我说,突然发现自己嗓子都是哑的。
你怎么了?她问,你哭过了?
没有,我想抱抱你。我说
那天晚上我是在女友家度过的,这是我生平最希奇的一夜。
我住在分手的前女友家,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前前女友从自己家活生生逼出来。
讽刺吧,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
女友为我铺床叠被,当然,好笑的是,她在为我打地铺。
她睡床,我睡地。
一旦分了手,最狭小的空间也要分隔出最远的距离。
我躺在地板上,听着女友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
想与之共度余生。
她睡得这么安稳。
她会同意吗?
她翻了个身。
她翻身时呼吸的频率一点没有改变。
她根本没有睡着,她在装睡。
我想她会的。
你会不会嫁给我?黑暗里我问她。
你说什么?
你会不会嫁给我?
不会,永远不会。
我心凉了下去,为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一字字道
你太变态了,我不适合你。
有没有人告诉你什么叫万念俱灰?那个时候我就是万念俱灰的。
我本来与她有最温馨的感情,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周末看电影,一起逛家具店,经过钻饰店,她会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让我觉得,随时我牵她手进去,出来她就会是我的妻。
直到有一天,那个19岁的女孩闯了回来,把我打回原形。
那段过去,原本是恋人的私密,现在全成了险恶。
我无法往前走,前路全被堵死。
早上回家的路上看到那个男生和她正去上学,迎面走来,她朝我摊开手。
什么?
给我点钱。
作什么?
老去你家也不好,还是去开房。
OK。退无可退,也就无需再退了。
那一刹那,我决定正式应战。
我微笑望着她,伸出手指抵住脑门——那个贴着小熊创可贴的位置,笑。
地狱一共有几层?
我想,我和我的宝贝女儿很快都会知道
我讲故事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我从来不喜欢给人物编名字,这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称呼这样东西。
  一个人只有一个名字,但是可以有无数个称呼。
  每一个称呼是一个故事。
  所以这是一个没有名字,只有称呼的故事。
  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只靠他和她的称谓能坚持多久。
  要报复一个人有多少办法?
  其实要惩罚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 于是我接受了“女儿”和她的男生。让他们自由进出我的房间,为他们所欲为的任何事。
  那段时间是我记忆中最为诡异的时光,每天下班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她和那个男生坐在桌子前,要么在看电视,要么凑在一起做作业,那个场面极其温馨,甚至在好几次,刹那间我产生异样的幻觉,对面坐着的长发女孩确然便是我的女儿,而她心之所系的并非是我,而是边上那个男生。
  她亦变得温驯起来,看到我回来抬头望我,乖乖道,爸爸,你回来了。
  男生道,叔叔。
  我带回披萨给他们吃,问他们的功课,陪他们一起看幼稚无聊的韩国片,每当边上的男生笑得浑身抽搐时,我都感到边上一双冷冷的眼神,注视着。
  她越来越频繁地住在我隔壁房间,而他的男朋友则大多回宿舍。每次我们都站在门口,朝他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她叫。
  有空来玩。我说。
  有一次,我私下问那个男生要张照片,他很奇怪,但还是给了我一张报名照。
  后来一天晚上我和她一起晚饭,吃完我不动声色地起身收拾碗筷,她无限幽怨地看着我。
我把刚学的新歌唱得兴高采烈。
  我洗碗,她从背后抱住我,从额头抵住我背脊,我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放大N倍的那张报名照,乐呵呵地展示。
  她的“男友”在相片里无限肃穆地望着她,仿佛象遗容。
  她无限怨毒地望着我。
  猪。
  不孝!
  一个星期后发生了一件事。
  那夜从女友家走出来时,我抱住她喃喃自语,如果你改变了主意,一定要告诉我。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她改变了主意,可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
  那天我在家,临时下楼买包烟,上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在哭,我没有理她,回到房间,上网,突然发现MSN里女友已经消失,我心生不详,马上打开聊天记录。
  我冲到她房间,拼命砸门,她死也不开。
女友试图与我重新开始。
  而她则冒充我严厉地拒绝了她。
  女友觉得不对劲,打电话到我家,她接了电话,甜蜜温柔。
  装疯卖傻。
  开门!你他妈给我开门!
  不开!死也不开!
  你给我等着!
  那天晚上,我去了一个酒吧,叫了一个鸡,把她带回家。
  她在客厅呆呆地看着我带着一个艳俗女人回家,开门进了房间。
  妓 女脱了衣服,站在我面前,展示身材。
  我一眼没看她,从皮夹点出一千块钱。
  叫。
  叫什么?
  床。
  我凑近她,低声说,我什么也不跟你干,你只要使劲叫。
  所以说有些东西是需要专业素养的,那只鸡在我房间叫,我皱着眉头在边上翻杂志。
  她困惑地望我,怕是从来没碰到如此疯的客人。
  十分钟后,我嘴笑泛起微笑。
  她终于来了。
  她在门外砸,使劲砸。
  开门!开门!
  不开!死也不开!我冲着门外叫。
  让她滚!
  我置若罔闻,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鸡,不要停!
  屋外开始号啕大哭,她已经疯了。
  我宁愿和只鸡做爱也不想抱她。
  开门!你给我开门,她开始门外使劲踹门。
  她整整哭闹了十分钟,我懒散地去开了门。
  她已瘫软在地上,哭着朝我喊,让她滚。
  这是我家,要滚你滚。
  她走了。
  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
  我闭上眼睛,但愿从未认识她。睁开眼,我已痛得躬下身去。
  事情本来就这样结束的。
  几天后,我接到那个男生的电话,他问我女儿为什么好几天没去学校。
  我默不作声。
  她失踪了?
  电话那里沉默了很久。
  她怀孕了你不知道?男生在电话那头问我。
她怀孕了?
  是的。
  我心脏一阵痉挛,是我的孩子?
  是的。
  我闭起眼睛。
  电话里问:你是不是想问,那天晚上我们……,他笑了笑。
  我不喜欢女孩子的,他轻轻讲。
  全明白了。
  万死莫辞。
  在普通的故事里,我找到了她,我们幸福地在一起。
  对不起,这可能是你们想看的,却不是我想说的故事。
  我去了她学校,教务处的人说她已经办了退学手续,我到她寝室,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一空,空荡的床上轻轻飘动着粉红色的纱帐,那是学期开学时我买给她的。
  她寝室的同学说,她整理东西时,大家都问她干吗,她笑吟吟地说,搬到男朋友家去住。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她,东西猜测。
  她同学嫌弃地看着我,仿若我是纠缠不清的第三者。
  我去了她跳舞的酒吧,所有人都说她辞职了,我不信,天天去那里等,我拽着新上任的DANCING QUENN,一相情愿地肯定她知道她的去向,然后我就被打了。
  我做得确然有些过分,我把那个女孩子堵在女洗手间门口,她不告诉我,我决不让她上台,她耸耸肩,拨了电话,过了会来了几个人,先是好言相劝,我朝他们翻白眼,他们拖着我往酒吧门口拉,经过一张台子,我抄起一个酒瓶,然后我就被打了。
我爬回家,坐在家门前擦着眼泪一遍遍拨她手机。
  没有“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没有“您拨的是空号”,没有“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没有“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什么都没有,就是无止境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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