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白。

标题: 【更新中】私生活(中篇小说。) [打印本页]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3-16 20:54
标题: 【更新中】私生活(中篇小说。)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3:15 编辑


Chapter 1





他华丽得让她心生敬畏。

自卑感以及不确定。

想离他远一些。怕他是男人口中的尤物。但脑子里拂不掉印象。
他给人的印象——


深刻得类似攻击。



她厌恶他妖媚的眼神,觉得有亵渎。可每次他看过来,她又怎胆敢去迎视。



就这样踌躇到宴会已散。她不知不觉喝下的酒,使她的步态微微异样。笑起来的时候,牙齿像在簌簌地抖。她知道自己有些醉,叹着气披上外套。
没有人注意她的去留。
独自旋转着离开,想象是与他共舞的末一曲华尔兹。



也许他身上有脂粉的味道。



这样她便似得了逞。在深夜的雪地里摔一跤。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3-16 20:57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3:16 编辑

家里的男人有炉火般炙热的皮肤。烫伤了她,使她不想再碰。

在玄关鞋子还没有脱净就被他拦腰扛在肩上。她大声尖叫,大头朝下,披头散发。男人像发了情的野兽,无视她的妆。
她一身昂贵的晚装,在他的大手下迅速腐败枯萎。

进入的时候她把指甲狠狠掐进他坚实的肉里。
男人莫名其妙,照例在高潮到来时怒吼了一声。



*         *         *



她想把他据为己有。想他穿上她买来的衣服,在她的房间里旁若无人地走动。锁上门,关上窗,把全世界拒绝出他的视野。
只有她,一个人,做他的朋友,他的事业,他的家。

百种名目,千份姿态,换来他的人生。


她在觥筹交错间窥视着他,记住了他的一颦一笑。
在回廊的转角,偷偷为他拍照——

背影。香烟。困倦的呵欠……


最后一张,他抬头向她看过来。


她报出身份的时候,发现他眼里闪逝的轻蔑。
他这样小有名气的Model,已经懂得看不起无关痛痒的记者。

她竭力装出气势,开口时仍觉得音色艰难。

他17岁初次面对镜头,是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
少年为另一少年所爱。
午后偌大的藏书室,那男孩吻了他的脸颊,温暖的眼泪滴在他的嘴唇上。
导演喊“Cut”,训斥了那眼泪。
情节里的确是不需要眼泪的。他不知道那男孩为什么落泪。
是讲述同性之爱的电影。
男孩大他一岁。瘦高身子,漂亮的眉眼。总是沉默的。
两人戏份不多,扮的是两个主角的少年时期。
最后一场戏拍完,三三两两闲坐休息,等着车来接。他穿着戏里的白校衫,裹了件棉袄还是瑟瑟地抖。那男孩从身后踱过来,把自己的羽绒衣丢在他身上,指尖夹着烟,又漫不经心地走远了。
他望着他的背影没能发出声音。
少年翻动在风里的雪白衣角,灼伤了他的眼睛……

18岁,开始拍用意鲜明的俗辣照片。画面足够香艳。摄影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给我纯洁的表情。

20岁,传出他被某贵妇包养的消息。她的生日宴上他醉酒热舞,长发及肩,每一腰身宛转都引来现场名流的尖叫呻吟。各大八卦杂志争相刊登报道,他狂野欲死的样子被廉价张贴在大街小巷……

他凭着这些小绯闻、小丑事、小放纵一炮而红,凭着暧昧不清的性向惹人猜忌。
他们说,他是凭着狐媚皮囊供人玩弄。

……

他扬起头看着她。那又怎么样。他说。
那又怎么样。

前几日还风传他到一单身贵族男士家过夜,被狗仔队当街拍到了两人的亲昵形状。

是啊。那又怎么样。他还是问,眼神新鲜地盯住她。


她在心里告知自己:沦陷了。







——TBC——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3-16 22:12
完了吗??

应该还没完吧。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3-17 18:04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3:16 编辑

Chapter  2



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完全无视的态度。在席间谦让地微笑着。
忘了她也是可能。
但眼神又分明游过来。待她捕捉,即离散了。
她知他好奇自己怎么会这样知根知底,特别是刚出道的那段。
她道出了他的私密,让他介意和一点点恼怒。

记者招待会,她的提问被他生冷地回绝,淡淡地扫视她,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她心里觉得了这男人的可爱,那份毫不掩饰的天真敌意反而凸显珍贵。
宣布散会,他立刻抖了抖华丽的大氅急于离座。身边颇有声望的女演员用眼神制止了他。他于是百无聊赖,定在那里任人拍照。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远远地看——
这苍白脸色,倦怠神情,这华光美服,似水年华,今晚又将归属何处?
如此想着,低下头嘲笑了自己,转身慢慢走出去。



她并没有足够的美。
但哪一种美,又能让他欣然前来?

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放纵着强盛的物质欲,死去的爱情埋葬给17岁在他唇上留下一滴泪的少年,美好的身体却随他一同在这世间接受侮慢。

这样一个男子。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啊。
她如何观望,又如何祈求了上苍。



*         *         *



时间过去一点。
他出演了一部偶像剧,忽然大红大紫。

她虽然不靠近他,但知他心内淡定,没有相信这突兀的繁华。
对他的生活她不曾妄加猜测,但每每实时或非实时地看到他的神情,却能无端明了他的心意。
他太肆意,现实还是没能抹杀他的天性。

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低着头记下他的话。知道他在闹情绪,总是侧着脸摆弄身上的小钮扣。记者提醒他看这边,他就扬起头——
礼节性的微笑一出,她便凉得彻骨。         

他是不曾忘记她。
她不发问,怪异的安稳惹他焦躁。
两人开始无声地对峙。
他显然弱势,一边应付着其他记者,乱了头绪,兀自生起闷气。

不知她小小的得意——
灵魂里的人儿花一样的脸庞,对着他轻吟浅唱。



*         *         *



很久之后,他忽然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某个深夜打电话给她。
似乎已是酩酊大醉,口齿不清地邀请她。
她跳下床套上衣服,拿了车钥匙便飞奔下楼。
身为一个八卦记者,他的私宅在哪她到底是驾轻就熟。
床上的男人还未及醒转,她已驱车到他的家门口。

他根本还瘫在门外,醉得找不到锁匙。手机扔在一边,嗡嗡地震。她看一眼来电——

「鬼」

就一阵头皮发麻,也不敢去接,在他身上摸锁匙。一触碰到他身体的柔软和温暖,她才觉得了真实,慢慢镇定下来,打开门,拖进去这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的家出人意料的整洁。不是一个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人该有的秩序。
她为他宽衣解带,用热水敷了脸,怕他明日面容浮肿。可想一想他哪晚不是这样的消遣?便笑自己奴性之深。
期间他醒来一次,径直冲到卫生间去吐。她跟着他,在后面拍拍扶扶。他有点不耐烦,吐过便回转,心意坚定地扑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她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就关上灯。又听到他的手机嗡嗡嗡。依然是「鬼」。
不知是谁让他如此厌恶,被冠上这样的绰号。却还很是蒙在鼓里的热络样子。
她索性坐下来,慢慢翻看起他的手机。职业使然,也不觉得有失懿德。

发送Mail栏只看到一条:


To J:
     
          别烦!!


她在黑暗里浅浅地笑了,仿佛看到他皱着眉吊儿郎当地甩出这句话的样子。
活得这样骄傲。

蓦然发现自己的电话竟被他设为快速拨号,令她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知他的用意,又觉得这样呆在他的家里有些荒唐。如若他明早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岂不尴尬。他又是这样的惹眼人物,很容易遭到媒体纠缠。于是马上起身准备回去。她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来。是家里的男人。很纳闷的声音,似乎刚刚发现她不在。她说立刻就回去,其他再解释。挂掉电话,再次镇定了一下,整理起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最后向他望过去——他正支着胳膊,半起身,月光下神情戏谑地看着她。


终于没有让她走。

他是醉了抑或什么,她都不去管了。









——TBC——
作者: 菓`Ran。    时间: 2010-3-17 21:05
{:5_108:}还有吗?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3-17 21:45
好吊胃口啊

多更新点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3-18 20:13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3:16 编辑

Chapter  3



七八点钟光景,她被窗外的尖叫声吵醒——
他的Fans。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证明他昨晚在家里过夜,一早便把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她裸着身子裹在白被单里,有点紧张。
他从换衣间慢慢走出来,在落地镜前认真地系一个腰带。外面的喧嚷他充耳不闻。

她知道这就是他的生活了。

他精致的面容上,全不留昨晚醉生梦死的痕迹。她想自己必是和那些痕迹一样,已经被漫不经心地擦除掉。一边自嘲,一边无声息地坐起来穿衣服。
他忽然从镜子里看了看她。
“你在和那个男人同居?”他问。
她愣了一下,“…嗯。”
“多久?”
她皱眉盯过去。
他盯回来。手指灵活地挽着腕扣。
“……一年左右。”
他抿了抿嘴唇,仿佛就此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但再无对话。

他的经纪人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吃他递过来的吐司。经纪人吓了一跳,但显然并非不曾历过比这更棘手的阵势,只是说:外面那么多女孩子,这要怎么办?
显然是在询问她的处置。
他面无表情地看看他。
“先留在这里。”经纪人对她说,“我们先出去。Fans走了你再离开。”
“…我上班要迟到了!”
经纪人转回头诧异地看着她,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惊叫起来:“你…是不是……你?”
“NV杂志记者。”他在一边说。旁白似的。
她歉意地看了一眼经纪人。
“你疯了?!”经纪人对他大吼,“啊?你!疯了??”

他出门时经纪人还在数落。他有点没精神。她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角,指着经纪人问:鬼?
做出打手机的样子。
他点点头,“鬼来电,鬼进门。我的生活里全是恐怖片。”



*         *         *



这之后他突然出国度假。

她看到小报上他戴着大墨镜急速行走入关,“鬼”在一旁正费劲地和他说着什么。
没过几天,网上开始盛传他在纽约与一陌生女子的暧昧照——
突然把头发高高束起在头顶,寒冷的异国街头牵着那女子的手。
官方网站还是发了些他的异国游览照回来,但显然大家的兴趣已不在此。相关评论怀疑他的经纪公司有炒作之嫌,但那些照片已然伤了Fans的心,网上哭喊声一片,要他立刻回来澄清。


她在一个晴好天气和男人说分手。帮忙整理了他的东西,和往常一样送他出门,仿佛晚上会再见。

夜里她一边上网一边吃面,竭力回避有关他的消息。但突然他就从那边打来电话,问她好不好。她说挺好,说那边怎么那么吵。他说在机场,就要回去了。
她放下听筒,心里释然。觉得自己已被他降服。

梦里还微笑着想忘记他。他一转身,她就俯下去哭。


他回来也并没有找她。
她对这种安排已是习惯。每天朝九晚五,写写稿子跑跑现场,倒也过得充实。
他的Fans依然死忠,哪里需要他费唇舌。他这个人在就是好的。小绯闻是他的生活,小暧昧是他的态度。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被宠爱着。网上的小女生们叫嚣着他的性感臀部。

她选了几张当初给他拍的私照,Mail过去问他可不可以发。他回电说可以。沉默一下又说:那时你还迷恋我。
她觉得要流泪。觉得他匆忙间似乎要老了。可她还没得到他的多少光阴;他自己也守着自己,在这孤独的美里慢慢淹没了。从来就没好好生活过。她的爱。
从来就没好好生活过。


他近日又在热衷于减肥的事,每餐只吃一点点。他的圈内旧识在Blog里说:“……看到他饿。本来规定三分之一的米饭,他又吃了一点。还是饿,再吃一点……这样便是剩下三分之一了。我便笑他剩下这点的意义,催他全数吃了……”
她知道他是易增重的体质。这样的人在娱乐界有些辛苦。但他从没允许自己胖起来,怎么看都是精实的身材。现在明白他为此付出的努力。又怕他拖垮身体。自己先焦急起来。

她有时不能分清自己的身份,算不算他死忠的Fan,还是他秘密的情人。
“情人”让她觉得一点难堪——他身边不计其数的陪伴,都是声望相当,挥金如土。他与他们接近带着明显的功利性,感情是一钱不值的破铜烂铁。她算什么?默默无闻的小记者,买瓶CD的香水都要痛下决心。他还这样藕断丝连、不冷不淡地对待她,难道是有一点真心?
她晃晃头,点起一支烟,觉得到处都是他的声音。



*         *         *



她发了一篇他的报道,细数了他的从艺历程,以及不同时期的照片。像极一场告别。
文章的最后,她语无伦次地说:
“……我感觉到你的友好。可是友好,比之爱恨,又是多么微不足道……
“…我们之间,一直是暴力的击打,一直是躲避的防守。我对你有怨恨。……”

他的经纪人打来电话说:小姐,私人恩怨不带到公事上来好吧?
他在一边抢过电话用明快的语调邀请她吃饭。她拒绝了。

当天下午,她在采访现场被一个刁钻的女艺人泼了满脸咖啡。

深夜,他打来说:你来。
她说不。
他沉默一阵,挂了电话。过一会儿又打来,说:那我去吧。
她说不。
他重复道:我去吧。
她粗暴地挂断,关机,踉踉跄跄冲到客厅找酒。不久听到他在外面敲门。她不理,拿着酒杯的手抖着……那边渐渐没了声息。她开门,空无一人。又从窗户上张望——
他坐在楼下,车子歪歪扭扭地泊在一边。失魂落魄地低着头。
她忽然就气势汹汹地冲下去,揪起他的领口掌掴他,大声问:是他们让你来的么?!来求我?!来卖?!我没有钱!从现在起我也不写你!给我滚!!
他不说话。脸上的妆还没卸。眼泪在她的撕扯下甩到空中去。
她手上的戒指猛地划伤了他。她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下慢慢渗出血,就呆住了。
他握住她的双手在手里用力揉着,想说什么又哽咽。只是那般艰难地看着她,泪水不断流下来。最后推开她,转身蹒跚地上了车,疾驰而去。






——TBC——
作者: 安眠。    时间: 2010-3-18 20:51
还想看。。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3-18 21:59
又没的了。。。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3-21 17:03
怎么没来更新了。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3-21 21:31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3:04 编辑

Chapter  4




他生了病。
娱记探班的时候,见他说不得几句话就掩住嘴让到一边去,剧烈地咳起来。
她愣在屏幕前,同一段Video又回放好多遍,细细检视了他的眉眼——
那晚留在脸上的伤痕被脂腻的粉底遮盖着,不知什么时候能消褪。

她想起他流泪的样子,想起他消瘦的身体无主张地被她大力推搡……
那夜,这个骄傲的人原来已在她面前崩溃。

她要求去跑他的现场。
他的经纪人看到她,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她全然无视,径直闯进他的休息室。
他合衣躺在沙发上,昏睡着,什么都不知觉。

那姿势寂寞。还是个少年。

她只觉心里一阵绞痛,站在门口哭起来。经纪人跟过来,见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说:一直在赶通告,昨天就睡了两个小时,还发着烧……
她扭过头恨恨地说:你们就是要毁了他!
“你第一天在这圈子里混的啊?这一行还不就这样?”
她知道这话没错。
只是碰到他的事,她便永远成为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退出来,要了他的日程安排,努力为他腾出两天假期。

“你到底算他什么人?”被经纪人这样问。
她想了想,苦笑一声。


陪他赶完最后一场通告。


他路都走不稳,还偷偷地对她笑。



*         *         *



一天一夜,守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喂他吃药,系上围裙煮清淡的粥,抱回他寄养在朋友家的狗。

黄昏时两人坐在院子里一起进餐。
他说这样安静地生活也不错。
她抬起头看他,看着夕阳的光芒笼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有时候,你让我有种想安定下来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她心里已翻天覆地,嘴上却说:不要打趣我。


圈内很多人打来电话问候。他接了几个觉得烦,就不再听。
唯有一个叫Joe的男人打来,他才不回绝,声音里有喜悦。
她便明了刚才他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心血来潮。他还那么漂亮,那么年轻,他真正的生活她其实一点都不知晓,没参与。他对她有一点知心,一点感激,但都是在寂寞下发生,需要特定的情节和背景。迄今她还没听说他为哪个女人付出真心。一切不过逢场作戏,过眼烟云。他终归是对男子更偏好。


第二日他病情稍退,神采奕奕地要带她出去。她起初不肯,最终拗不过,穿戴整齐,又被他在脸上罩一个大墨镜。她说你自己戴就好了,为什么我也要?他说认出我来你岂不是也麻烦。

两人先去P&G吃了早餐。
他穿着黑色Melton外套,牛仔裤,戴一顶坠着大毛球的绒线帽,很保暖的样子。只是皮肤在这冬日里到底白得太诡异,走在街上永远惹眼。

他不太说话,有时偏过头来看看她,仿佛她是走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娃娃。

又带她去自己常常光顾的店。
那些牌子响亮,往价签上瞄一眼她便当即有些滞气。店员显然和他相当熟稔,样子也兴奋。转而又打量她,眼神难解。有几个请求和他拍照。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舒服。让人给她挑衣服。
她立刻起身要走出去。他跟上前拉住。她挣不过,就冷笑一声:怎么,被我穿的这身辱没了?
他诧异了,松开手,“这么想的我?”
她也知道冤枉他,但不妥协。他败下阵来,糗她是个顽固的老女人。
店员没见过他和谁这样拉拉扯扯,僵在那儿各自惊异。

两个人走出来。他显得无精打采。她因为得了胜,倒是突然起兴。
他说:我的兴趣就这个了。不买东西,再不知道干什么。
她问:还平凡的时候,你都干什么?
他一愣,“谁说我现在不平凡的?”


日落后在广场上观看日本民间艺人的神鬼巡游表演。
人太多,他怕两人被冲散,就伸手拉着她。那手掌宽大而微凉,指尖轻轻扣着她的腕骨。她于是觉得暖,神鬼的嘴脸也好善良。
他是天生的idol气质,身姿英挺得有些严峻。路人不禁多看几眼,有的便当即认出他来,问他是不是。他摆摆手,脚步加快。突然就有一个女孩子冲过来攥住他的衣角大声尖叫起来。他显然受了惊,无措中被她挡在前面,看她奋力推开那女孩子,“…实在是认错人了!”她喊。边拉着他凶猛地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整个人间被他们遗在后头。
开始是她牵着他。待察觉过来的时候——
他在前,她在后。


联结在一块儿。气若游丝的两只手。


他们在一个偏僻处停下来,按住两肋笑。
一会儿他想到自己被个女人搭救,不笑了,脸渐渐爬上窘色。
她辨出来。继续笑。他愈是窘她愈要笑。
他终于说别笑了个笨蛋你笑什么。
她笑得愈发厉害。
他作势要惩罚她,乍着两手逼过去。她旋过身子躲。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就突然从耳朵后面生出来,撩着发丝儿扣在她大口呵着白气的嘴巴上,另手扳住肩,直直往怀里扣进去。

她一愕,觉得撞到他的心跳。

“哼~”极骄傲的一声。他俯身在她耳边,湿漉漉的孩子气。
她伸手去撤他的手。
他恶作剧似的不肯。
几秒钟僵持。她的舌尖忽的从他的指缝间蹿出来。
他身上狠狠一震,猛然松了手,往后踉跄去一步。
她没容他更远,扭头拉住他体温深处那一手绵软的凉薄襟子,踮起脚……


他的表情,有点像受袭。
又忘了防守或反击。








——TBC——
作者: 安眠。    时间: 2010-3-22 00:39
一整个人间被他们遗在后头。
开始是她牵着他。待察觉过来的时候——
他在前,她在后。

真好。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3-22 07:56
又没的了。。。
作者: 陌白╭结局    时间: 2010-3-24 13:00
怎么很忙吗?  都不更新啦(哭......
作者: 小七isn't我    时间: 2010-3-24 14:58
干吗不更新。急死了。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3-29 10:18
速度更新。
作者: 小七isn't我    时间: 2010-3-29 13:21
求更新...!
作者: 挖宝    时间: 2010-3-29 22:02
真乃好小说啊,真是多情不过少女情,最愁不过思乡愁,这位仁兄写的好,写的妙,写尽了千古儿女情长多愁善感,写出了我辈的沧桑啊,小生拱手佩服
作者: 陌白╭结局    时间: 2010-3-31 15:02
我等的花儿都出来   你还不更呢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4-2 20:08
兄台,你快现身~
作者: 陌白╭结局    时间: 2010-4-3 23:05
难道去旅游了
作者: 念白。    时间: 2010-4-20 21:27
恩。继续等着看。。
作者: 轻吟浅唱    时间: 2010-4-22 21:00
读来很纠结啊··沉浮的娱乐圈,沉浮的感情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6-15 12:07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2:58 编辑

Chapter  5



他们终于同居。

他的家开始出现她的牙刷,她的衣服,她种类繁多的鞋,质地厚重的书。
她开始写他的独家报道,渐渐有了名气。

说到底却像同个屋子的两个房客,各占一隅,各取所需。

他们的关系被人发觉,引起不小的非议和波澜。她的邮箱里常常堆着上百封他的fans发来的辱骂Mail。
他帮她看,再帮她删。
然而她的网站点击率却始终高得匪夷所思。大家骂归骂,但心知肚明她是最好的信息来源,感觉这女人已进驻他的生活,并且乐于将他的点滴拿出来分享。这极大程度满足了她们的欲望,于是有人睁一眼闭一眼地称她是他的“御用”。


他们的关系很微妙。
各自的生活习惯几乎没有变化。她继续她的朝九晚五,他依旧他的活色生香。
夜里听到他带女人回来,在客厅里响亮地接吻,衣服一路褪到卧室去,砰一声倒在床上……


有时是Joe。


那男人四十岁左右,留着干练的平头,是那种可以在其细节里进一步发现他的深刻教养的人。且一望便知家境不俗。
很少说话。宠爱他。像哥哥一样督促他的饮食和睡眠。
在此种奇异的气氛下渐渐和她熟识了。偶尔三人一起出去进餐。

某天夜里她起床喝水,看到他们在客厅里小声聊天——
他斜靠在沙发上,搂着个抱枕,孩子一样屈着膝,絮絮地在说什么。Joe晃动着酒杯里血珀色的Burgundy,听得微笑起来。又摇摇头,伸手捻动指针般抚了抚他搭在肩上的发梢……

她什么都不问。
直觉上,Joe也同样。
仿佛是彼此理所当然的亲人。



*         *         *



他的狗死了。

事出第二日,听到他在电话里和经纪人声嘶力竭地吵架,末了把手机打棒球一样打出去,落在院子里“梆”一声爆响。
他自己也终于电力耗尽似的。囚居在卧室,一连几天粒米未进。

她叫来Joe。

“你想我用什么办法呢。”
“你总会有办法的……”

Joe靠在他沉默的门板上眺望着她笑,弓起身子点烟。


那晚她借口赶稿子,彻夜未归。

她想他们的能量不过是有限的一点点。三个人依次靠近,在对方凛冽的伤口里寄生取暖。一个冷得厉害,另两个便倾身上前哺出血肉供他(她)吮……那么有限的、尚能称之为“能量”的能量,很难均摊。

这注定是一个渐次虚弱的游戏。然而他们停不下来。



清晨进门时见到他的房门敞开着。像失去候鸟的南方。

屋后的园子里立了小小的坟冢。
气息微弱的八音盒被埋葬在潮湿的土壤中荒腔走板。


他们统统不见了。







——TBC——
作者: 阴生    时间: 2010-6-15 12:10
本帖最后由 阴生 于 2010-6-15 13:04 编辑

Chapter  6



「Joe说有个讯号不畅的好地方。这就去了。

想回来的时候会回来。」


在她的邮箱里留下了这样的Mail。


他的荒诞。


“…也不是第一次。”经纪人一脸听天由命的表情。
“他们怎么回事?”她竭力演出促狭,想象着一个普通女子此时该有的反应。
对方叹口气,不胜悲悯地,俯视一只被随手丢掉的臭球鞋一样看着她,“不好说。……也说不好。”


这之后她开始拆行李。把衣服一件一件展开,熨烫,挂起来。
这是极少见的事。
她走到哪里都有深重的不安全感,行李里的东西即取即用,时刻便会离开的样子。她信奉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瞬间崩毁,对于在不完整的场滞留多一分钟的自己十足地不容,觉得无比羞耻。

是他的不告而别让她突然不害怕。

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允诺什么,不在没有把握维持的事物上轻易开口,是吝啬的也是广阔的。他们相处的模式永远漫不经心且毫无心机。他看她是独立的,偶尔失去性别,可以沉默地拥抱接吻,可以面对面各自发呆。他们之间没有承担不起的责任和空悬着无谓符号的关系。额外的照顾是良心发现,肉身纠缠是寂寞作祟。

他们的偏好,是“仅此而已”。


她终于在他给她的不安定中安顿下来。



*         *         *



他们逃走了一周左右。某天她回来,他们已经在了。
原封不动似的。

她进去他的房间探看前,指着从沙发里起身准备离开的Joe,“你坐好。”
像是等下要和他吵架。


他正把自己蜷起来睡。非常疲倦的神情。察觉到她进来,勉强撑开眼睛去看。
瘦得像被什么直截削掉了一半。
她如初见时的情景,只管呆呆地确认他的模样,想说的全部消失了。
他还等着,“…‘欢迎回来’啊……什么的…………”
她摇摇头,要制止一个在不安里絮絮不止的孩子,“还好吗?”
“…我也…不大知道……”他慢动作般地自唇角折叠出一个笑来。已经不灵活。

他永远避而不谈的只有这个。这份生活。它的来历,成分,形状,颜色,去往,无数围绕其深核高速运转的清醒粒子。它的“之所以”。
他在金壁辉煌的玻璃罩子里,是天生丝丝缕缕曲折曼妙给人尽兴来的。 台上台下他起始分不清楚,他们也不要他分清楚,这样他才肯同等卖力,中规中矩,是他们理想里头的,是他浑然不觉赔上自己的理想有血有肉虚构出来的。
后来他慢慢分清了。
他分清了,恍惚看见自己给自己的瓜分割据。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他失望了么?他说他不大知道。他避而不谈的只有这个。
他与他们一荣俱荣,倒霉的时候可就一定是没人奉陪了。熬不下去就抱着自己吮,吮成一具干尸。他能毁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不怕做过眼烟云,他只是憎恶这过眼烟云就着酒菜进了这些人嘴里,再出来时被嚼成几声假惺惺的扼腕叹息。
他因此没有其余的精力、时间,无法养育太多的兴趣。
他太知道他正在这玻璃罩子里。台下的意义只是关灯,不是放生。
他没有其余的地域。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指轻轻探过去爬梳他的头发——细碎蜷缩在耳后的几缕也悉数挑出,往他苍白的脸颊顺过去,像安置柔软的婴儿一样。如此一来便无情地现出这男人完美的阴柔感,像个隐藏性别、属性孤立的女子。他向来知道,所以不喜欢。但这是他宽容给她的小动作。她向来知道,所以很喜欢。
“…你在家的感觉真好,”她边摆弄他边小声说,“这个,你要知道……”
他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点了下头。
“还有:我爱你。这个,你也知道吧?……”
他眼睫颤动一下。她阻止了,手指不带重量地覆在他一无所获的视线上,像准备栖息的、涉世未深的鸟。



她出来时客厅里没有了Joe。她想他已经走了。
他当然是没有义务听她的号令的。

外面突然就传来沉稳的雷声,计划周详地,脚下一步步敛着,逼近了就一定是急骤而巨幅的雨,吓人一跳。
她疾转往阳台方向,中途小跑起来。有点童年时的天真的野动,心里隐约兴奋地鸣叫着。
阳台上却已就有条瘦高的影子一晃——
她望见了,陡然刹住脚。







——TBC——
作者: 小七isn't我    时间: 2010-6-15 12:22
更新出现了!!!
激动啊~
作者: -左左在潜逃    时间: 2010-6-18 14:13
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希望对点人物对话。
作者: 灯。    时间: 2010-7-6 10:58
哇哇哇。lz你太有才了。可以出书了啊。
期待你的更新 ~
作者: 安眠。    时间: 2011-4-1 01:17
影子一晃。唉还想看。
作者: 苏良生    时间: 2011-4-1 11:28
你还好吗。
作者: 吧唧    时间: 2011-4-1 20:07
有意思~~~更新呀
作者: 苍    时间: 2011-4-2 16:29
怎么木有了
作者: 念白。    时间: 2012-2-19 10:30
我还是找到了。
可惜依旧没有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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