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维以不永伤。

esmeralda

2004年12月26日  阴

我决定不考研究生了，直接工作。妈妈说她帮我找工作，要我不要盲目地乱投简历参加招聘会。我突然就空闲下来，无所事事地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读了四年法律，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不是会和专业有关。很多人的职业和他们最初的选择背道而驰，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
回转身的时候想起当年的憧憬，那些五光十色的美好梦想在岁月的蜿蜒中被洗涤得黯淡了。往前看，看不清前面的路，索性不看。
无论如何，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呢要一步一步走。

esmeralda

2004年12月27日  星期一  阴有雨

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爱情故事可以打动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我自以为是的漠然。
事实上，我的内心仍然容易起伏不定。所以会在读到那个故事的时候流下眼泪。
买了可可西里的盗版碟，却放着没有看。
知道自己是会喜欢的，所以有了从容的心情。
可以先放几天。等到某日渴望强盛再拿出来仔细地看。

又拨了一次那个号码，熟悉到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的号码。
毫无意外地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从8月初到12月底，一直都是如此，并没有奇迹出现。
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奇迹的，他换了号码，原因不明。
离开了上海去别的城市，离开了中国到别的国度。
也可能只是想断绝与一些人的来往，简单清静地生活。
不管是哪一种，又或者哪种都不是。
我知道自己只是被忽略掉的一个，无关紧要。
这么久了，我还是念念不忘。
却不晓得在他的大脑里，是否还留存对我的记忆。
有或没有，我都不会知晓。
于是笑自己，何必这般计较？

esmeralda

2004年12月28日  星期二  雨夹雪

在电视里看到一个新闻节目，讲一个男子用捡破烂赚来的钱资助很多贫困孩子上学的事情。
他每天奔波于城市的各处捡垃圾，用卖来的钱先后资助了56个孩子。
如果没有他，这些孩子将会是茫茫失学儿童大军中毫不起眼的极小一部分。
自始至终也许都不会有人关注。
除了自己资助他们，他还四处呼吁社会各界一起来帮助这些穷孩子。
结果，愿意伸出援手的都是不富裕甚至同样贫穷的人们。
人性的高贵和卑劣在有些时候表现得如此矛盾，让人禁不住愕然。

我想，也许是因为同样不富裕的人们更容易体会到贫穷的艰辛吧。
那些有钱人，他们锦衣玉食，从来不用考虑生计的问题。
他们赚很多的钱，往往已经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物质需求，
而是为了面子，为了攀比，为了被同样有钱的人崇拜景仰。
太多穷人，他们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有谁过问过他们的死活？

曾经有一个暴发户男人对我说，他从来不会相信中国竟然有人穷到饿死。
我说确实有的，为什么不相信？
他不屑地笑，说你当我小孩子啊？
再没有更多的语言和解释，因我知道一切都是多余。
或许这些有钱人，他们曾经也有过艰难的过往。
但是时光飞快地往前奔跑，他们能够记得的不多。
赚钱太辛苦，一个脑子已经不够，再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存放这些发霉的记忆。

esmeralda

2004年12月29日  星期三  多云

窝在家里一整天，前几天一直阴雨连绵，今天太阳公公总算是肯露脸了。好难得。
但是我也没什么心情出去，只想待在家里。
泡在网上一整天，看一些喜欢的叶子，回了几个帖。
有时候看一些字，心里会有一个地方被触动。
原来仍是敏感着，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得漠然。
或者漠然是一个借口，其实是怕自己太累，所以宁可选择淡漠相对。
但是这似乎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也许要经历漫长岁月变迁才能修成正果。
需要耐心。这是我们常常缺乏的东西，因为我们都急功近利。

安妮说：“没有人可以在生活里同时谋求自由和安全。”
又说：“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
困惑了很久，不断地询问自己究竟最需要的是自由还是安全。
总是贪心，放弃哪一样都不甘愿。
鱼和熊掌，却总是只能选一样，不可以奢求。
过了这么久，渐渐发现自己最想要的原来是安全。
没有自由，我觉得难过。没有安全，我无法生活。
因为我是对这个世界满怀恐惧的人。
软弱无着。终究只能在舒适的房间里远观别人的行走，美不胜收。
自己是断然没有勇气踏上那条路途的。
所需要的勇气那样大，我不具备。
可惜是可惜了，却逐渐能够甘心。

esmeralda

2004年12月30日  星期四  雪

外婆的忌日。五周年。
惊讶于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五年之前的我读高二，迷恋电视剧，对美好的感情充满渴望。
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内心虽有迷茫但单纯。
转眼之间，我已经21岁。
五年之内经历了比之前15年更多的事情。
迅速地苍老。逐渐表现出不合群的性格。
爱上安妮的文字。
通过她的文字发掘出自己自恋的本质，且沾沾自喜。

看到外婆的遗像，这样慈祥。
心里一直对她有愧疚。
在她查出肝癌的前一天，我和妈妈一起去看望她。
那时候医生说她得的是肠胃炎。
忘记为了什么，我和妈妈在外婆面前争吵起来。
回家的时候仍然没有讲和。
回到家不久，外婆打电话来劝我和妈妈不要吵了。
我还是倔强，不肯向妈妈先低头。
听见外婆的叹息，却装作没有察觉她的失望。
那一天她对我说了很多话，要我多吃东西当心身体。
她说到自己的经历，读书的时候家里穷，中午带饭吃，菜就只有咸菜。
后来工作结婚生子，家境也并不富裕，为了孩子省吃俭用。
到年纪大了条件好了，却已经习惯了清苦的日子，不舍得为自己多花一分钱。
听得心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如此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于至亲的人。
心里那样地爱，但是没有办法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说，没有表达。等到想说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
到了市区最好的医院治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力。
只是在离家近的医院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
我去医院看她，她那样瘦，我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她伸出手要拉我，颤抖而迫切地伸出来。
妈妈很不希望我走过去，她怕万一传染。毕竟是肝癌。
还是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她爱我。
之后再没有去过医院。因妈妈不希望我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

竟然就是生前最后一面。
后来她走了。安静的样子让我疼痛。
没有很多眼泪，觉得奇怪。因为心里那样难过。
她这样平静安详，我亦是平淡地送她。

往往是在一个转身之后，我们就错过了珍贵的东西。
我们的爱，如果不说，就会来不及说。
永生永世，再无机会。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说出爱。

esmeralda

2004年12月31日  星期五  晴

2004年最后一天，时光在这个年份停留的最后时刻。
回头望一望，竟然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一直以来，我是一个多么容易怀念过往的人。
可是为什么此刻，内心没有丝毫不舍？
在安妮的论坛上看到有人总结一年的得失。
想了又想，却不知道自己的得失如何计量。
倒也不觉得悲哀，只是想高高兴兴地迎接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想去见一个爱的男人。
亲口告诉他我的爱。让他自己体会分量。
逐渐地明白，爱是需要表达的。
新的一年，要找到一份好工作，然后努力。
让爸爸妈妈开心，减轻他们的负担。
该是我懂事的时候了，应该懂得为他们分担。
新的一年，计划到一些喜欢的地方旅行。
看看沿途风景，在路途上想明白一些事情。
有时候独自出行是思考的绝好方法。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可以忘记一些事情，迎接一些新的开始。

esmeralda

2005年1月1日  星期六  晴

乖回来了。或者说，是我回到了乖的身边。
她喜欢安妮笔下那条叫乖的小狗，所以她叫乖。
曾经相濡以沫过，有天荒地老的誓言。
但是后来，我把她丢弃在时光呼啸而过的车轮后，独自前行。

有些人，在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多么好。
但是一旦失去，就发现自己的心是有了缺口。
空缺的状态竟然需要满到漫溢来填补，恐怕仍是不够。
我们总是如此，失去了之后后悔莫及，拥有却不能够珍惜。

和她交谈，淡然的，知道自己已无激情。
但是彼此能感觉到温度，足够了。

年少的时候那些凛冽风中的深情厚意早已经烟消云散。
花开时灿烂缤纷，我心知总有一日要凋谢，所以伤感。
但是伙伴们责怪我杞人忧天。
时光荏苒，再相遇的时候已经无人记得当时的细节。
各自生长成苍翠树木，不会再留恋往日娇嫩花蕾。

怪自己记性太好，脑子里放了很多往事，所以总是不快乐。
珍惜眼前所有。我对自己说。
却不知道能有怎样结果。也只能观后效。

esmeralda

2005年1月2日  星期日  晴

写了一篇思想汇报，觉得头很晕。不知道是怎么了。
近日来心情平静，鲜有可说之事。
沉默，一再地沉默。
朋友打电话来，说了没几句便无话可说。
她问我是怎么了。还是沉默，觉得沮丧。

挂了电话翻看最近收到的几封信。
这样信息化的时代，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保持写信的习惯。
总是收到很多电邮，那些字如此冰冷，藏不下点滴感情。
虽然明白朋友的情意，却难免会因为摸不到信纸的质地而心生惶恐。
所以总是珍惜偶尔收到的手写的信。
有时候并不回复，只是一遍一遍地读。读到可以背出来。
仿佛一旦回信，自己就找不到重新再读的理由。
忘记是什么时候起，我做任何事情都习惯于为自己寻找一个理由。
也许潜意识里觉得不安，所以需要一个理由来压制它。

表妹过来要我帮她做power point，手脚笨拙地开工。
她要的主题是有关林俊杰的生平和音乐。与我的喜好毫无瓜葛。
但是仍是尽心地做，虽然效果并不太好。
心里思量着，如果做的是王菲或者孙燕姿，也许会好些。
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能够做出令人欣喜地效果来。
我总是这样。爱与不爱，分得这样清。

esmeralda

2005年1月3日  星期一  多云

我总是觉得自己找不到岸。
就一直这么飘啊飘的，在望不到边际的汪洋大海里。
我总是以为你就在对岸。
所以即使看不见你，我还是固执地要涉水而过。

可是我怕，万一历经千辛万苦到了对岸却没有你，那该怎样？
我所有的希望都要灰飞烟灭。

你知道我是多么想念你，每一个地方仿佛都有你的蛛丝马迹。
可是为什么，你竟然离我这么远。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esmeralda

2005年1月4日  星期二  多云

看了电影《钢琴课》，之前一直想看却一直没有看的片子。
我是不懂音乐的人，可谓音盲或者乐盲。
但是影片中的钢琴曲实在太美，让我不由得在看完一遍后还想再看，即使只是为了那些曲子。
当然，事实上值得我重新回味电影的理由绝不止于此。

我看到她沉默不语，隐忍的力量却无比强大。
默不作声冷静旁观，她微笑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内心散发的芬芳气息。
如同一个深渊，临渊而立，因为深所以看不见底下是什么。
但是你知道定然深不可测，所以坚持小心张望。

我看到他鼻子上的纹身。诡异神秘，始终让我抱有想象和揣测。
即使到最后我仍然不能确定那暗示了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曾表达。
他说话声音清晰，有坚定的力量。我能感觉他是热爱生活并且充满原始活力的人。
对这个世界并非没有恐惧，但是有面对一败涂地白手起家的勇气。

他们相遇。她要求他带她去见她的钢琴。
他爱上她，在她弹琴的时候。沉醉于音乐中的她有无穷尽的美丽，让他神往。
所以他用自己的地换她的钢琴，并且要她教她弹琴。
她不能接受，歇斯底里。她说：“他是个粗人。”
但是为了自己心爱的钢琴，她勉为其难。
他只是听她弹琴，只是想看着她。
然后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冲动地吻她。
他们达成协议。他可以在她弹琴的时候做一些事情，而她可以逐渐地拿回她的琴。
最后他把钢琴还给她，在期限未到之前。
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她的心，所以即使以钢琴的归属作为条件满足自己的一些欲望，仍是无谓。
所以他放她走，并且把她心爱的琴还给她。他成全她，因为爱她。

她得偿所愿。可是竟然不想弹琴。并且无法完整地弹奏一首曲子。
她沉默地思考，思考，思考。终于明白自己是爱他的。
所以她跑去见他，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
他问她：“你爱我吗？”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径得沉默。

被丈夫发现，她坚持要挣脱他，终是徒劳。
被锁在家中不得自由。取下钢琴的一个键，写上自己的爱，要女儿拿给他。
幼小无知的女童把琴键给了继父。
男人拿着斧子回家疯狂地抓着她的手放到案子上问：“你爱他吗？”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倔强地沉默。
手起刀落，她的一个手指被剁下来。
女孩尖声哭喊，她却只是固执地想要走向爱人的住所。

最后，男人终于决定放她走。因为他知道自己始终无法得到她的爱。
她跟随他远走他乡。平静安然地生活。

很喜欢这样的结果。并非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都不可以有完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