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永远

朵贝。

【申辛未 】

     左脸滚烫的迅速肿胀，我低着头，抚着巴掌印无话可说。妖孽站在我的面前，全身颤抖，声泪俱下的又开始上演恶毒继女欺负继母的戏码。被打的是我，扮可怜的永远是她。
     我抬头，看着愤怒的老头和得逞的妖孽一口吐掉嘴里的血丝，然后转身上楼往房间走。老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你是不是想要把这个家拆了才满意！”
     我停下步子，回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真的，老头，你和这妖孽真配。”我说，然后转身继续走，接着说：“都丑的让人反胃。”
     我又一次被冲上来的妖孽扯住头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为什么不弄死我呢，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忽略了妖孽的谩骂和殴打，老头，我只看着你转过身去的背影，呵，你，真的是我亲爹么。为什么我会恨不得杀了你呢…

     在不断的自杀未遂和刺杀未遂后，我被送到了心理咨询室。老头热络的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攀谈着，我坐在一边冷眼相看。
     他说：“老萧啊，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会把这个炸 弹放在你这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说：“老萧啊，这丫头什么到手里都能是兵器，你把她关起来我也没问题。”
     然后看着另一个男生说：“若季尤能有小笙的十分之一，我也不会头疼到这个地步。唉…”
     他说：“有任何不对劲你们父子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把她带走！”
     说完便转身走。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我。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起鞋子狠狠摔在老头的后背上：“滚啊你，滚！有本事当初别把我带回来，死老头，你给我滚！”
     我的手被倪笙牢牢禁锢，倪萧冲老头挥手，示意他走。我瞪大双眼踢动双脚死死盯着眼前的倪萧。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块再跺上两脚踩烂！
     耳边谁的声音温热，他在说：“别这样，乖，安静下来，这样对你不好。”
     对我不好，我是谁，谁又在乎呢 ..

     我问倪萧，老头给你多少钱？让你冒着全家被灭的风险收留我？
     倪萧只是笑笑，他说，小尤，你爸爸只是托我照顾你。我们是老朋友，并且我是心理医生。
     我瞪着他，咬牙切齿的纠正，我叫申辛未！你再乱叫小心我吐你一脸的口水。
     你是属野兽的么？那么想咬人？ 倪笙在我身后抓着我的手，憋着笑说。
     我这才发现，原来别人的笑，也会让胸口不那么痛。于是，竟看着他呆了起来。倪笙一脸好奇的看着我呢喃，申辛未么，申辛未，你是辛未年生？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感觉一阵风吹来，好冷。

     疲惫的在被倪笙领到暂时入住的房间后，立马蜷缩在床上入眠。我的梦境依旧是一片雪白，刺骨的寒冷伴随着母亲的声音。她说，辛未，妈妈故乡的冬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风雪吹的肌肤生疼，呼吸让心口生疼。那一片雪白和冷到刺骨的风…
     只是这一回，梦境里多了张微笑的脸，他拿着毛毯披在我的肩上，笑着问，申辛未，你是辛未年生么？
     我在惊吓中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盖在身上多出来的毛毯发呆。

【 倪笙 】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又会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倪笙

       再次醒来，全身酸胀的痛。雪白的墙雪白的床，还有手上的点滴。
    “小尤病的很重。”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门外传来的声音先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我跌跌撞撞来到门口，听到走廊里倪萧的声音：“抑郁症会让人自闭，也会让人偏激。这两种症状在她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我们能做什么？”倪笙说。
    “我们只能对她好一些，找出她在乎的命点。小笙，你和她年纪相近，没什么事的话，多在她旁边陪陪她，自言自语也好。”
    “老爸。”倪笙的声音传来：“季伯伯有没有跟你说，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尤的妈妈，是季伯伯的前妻。他们离婚的时候，季尤的妈妈带着她离开，并以季尤的生辰给她换了个名字叫申辛未。后来，你季伯伯一直都没再有孩子。所以他才会想把季尤接回来。只是多年不见的父女相处的并不好。大概就这样。”
      我的耳朵开始出现严重的耳鸣，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然后把我抱回了床上。

    “申辛未。你比较喜欢人叫你这个名字么。嗯，以后我就叫你辛未吧。我叫倪笙。你可以考虑下叫我笙哥哥。我知道这样说话等于我在自言自语，不过，在你睡着自言自语也比你醒着的时候跟你自言自语好。其实现在这样看你也蛮乖的，等你病好了……”
    “我没病！”我睁开了眼，瞪着倪笙。
    “啊？！”他有些怔的看着我：“你，你怎么装睡？”
      我只是盯着那张生涩的脸，轻声说：“你让我逃走吧。”
    “辛未，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爸爸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倪笙说。看他别扭的表情，这话兴许连他自己都不信。
    “你让我逃走吧…”我看着窗外，反复重复着这一句。
      倪笙握着我的手，轻声说：“申辛未，至少现在我不能让你逃走，因为，我突然很想看老爸把你治好后，你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治不好的，除了让我逃开，没有别的办法能治好我的神经病。”
    “好。如果你能让我看见你能自己照顾自己，好好的生活。我就帮你逃走。”倪笙的口气软了下来，我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倪笙，这是你答应我的。

    “如果你担心我的话，你可以跟在我身后。”我扬着笑对倪笙说，然后利索的铺起了床，收拾着衣裳。这栋房子突然只剩下我跟他两个人，我开始为自己的逃亡做着各式各样的计划。倪笙跟着我走进厨房，帮我把长发扎成马尾，系上围裙，然后让我开始做饭。我突然想起了妈妈的样子，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辛未，你真的那么想逃么？…”倪笙的自言自语传进了我耳里。我没有回头，让眼泪从脸颊划过。
      倪萧不在的日子，倪笙变得很忙。守着我睡下，在我醒来前起床。我的心脏开始变得坚强，他的一举一动透过眼瞳到达心脏表面，往更深处蔓延。我蜷缩在角落的时候开始会想，倪笙，你会不会愿意跟我一起逃亡，

      倪笙，你有没有到过北方？ 有漫天大雪的白色和刺骨的寒风…
      倪笙，我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逃。离得老头远远的，和他撇的一干二净。
      倪笙，你答应我，会帮我逃走的。
      在倪萧出差回来后的第二天，老头也出现了。我躲在倪笙的身后浑身颤抖。不想说话，不想看见他。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只停留片刻便离开了。
      他不是我爸爸。绝对不是…

      倪笙终于下定决心帮我收拾行李。他说：“辛未，你走吧。我放你逃走了。”
      我没有动，只是看着倪笙。我想最后我还是任性的说出了口：“倪笙，带我走吧。”

【我要逃离的不单是宿命，还有你，倪笙。】

      我说，倪笙，带我走吧。
      他问，你想去哪。
      我说，北方，有漫天大雪的哪个地方都好。
      他握紧我的手，答，好。

      于是我们收拾行李瞒着倪萧和老头开始了逃亡。倪笙牵着我奔上了公交车到了长途客车候车室。我看见他眉眼的不安和不舍。他紧紧的拉着我，彷佛在对倪萧自责。毕竟我出现之前，他和倪萧相依为命，倪萧是他的好父亲。
      我从洗手间回来，看着倪笙：“要去洗手间么。班车中途不停车。”
      他点头，把行李放在我身边：“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我笑，点头说好。
      然后在他消失在我眼前之后，拿上之前准备的路费买了即刻出发的客车票，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倪笙，我真的可以凶狠到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像当初的老头一样，分开两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你和倪萧，就像我和母亲。我怕倪萧会像母亲一样死的孤苦无依。

      碾转来到当初约定的城市，已经过了五天。我站在候车厅的正中央环视，还会期待看见他时的样子。然后不得不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开。
    “辛未。”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抱住。我听见倪笙梗咽着说：“辛未，我以为我把你丢了。”
      傻倪笙，是我把你丢了。只是，你怎么那么傻呢… 眼泪不断下落，我暗暗发誓，这一次之后，定要和倪笙在一起一辈子。

【只是，倪笙，我只想要你对我善良。】

      我开始不断的写故事，在这座能满足我需要的寒冷的北方小镇上。拉开窗让风雪猛烈的灌进来，手脚刺骨冰凉。我写下自己，写老头，写妖孽，然后拿去贩卖，换钱。而倪笙则是这座城市一名小白领。我们相爱，并且安逸的生活着。

      那天他牵着她回来。而她牵着一只狗。那只狗跟她一样娇弱。
      倪笙说：“辛未，我们收留她几天吧。”
      倪笙说“|辛未，她从孤儿院跑了出来，遇见她时抱着小狗在哭。像不像当初的你，只是你坚强的从来不哭。”
      我不说什么，继续我的码字。冷眼看着女孩和她的狗肆意来回于我的地盘。
      女孩第一次跟我说话，在来到我这的第五天。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女孩做好午饭，抱着狗自顾自的吃着。她的到来对我而言唯一的好处便是多了一个保姆，不花钱的。
      她说：“姐姐，你和笙哥哥恋爱很久了吗？”
      我把饭咽下去，盯着她说：“倪笙。再乱喊小心我把饭扣你脑袋上。”
      她嘟着嘴小声念叨：“姐姐那么凶，怎么配的上笙哥哥。”
      我把饭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然后一脚T飞了冲我乱吠的狗。
      我很凶，你也知道，所以要说坏话最好滚远点。

      狗受了伤，一直低哼着不肯吃东西。在那条小东西面前，我显得很强大。像不像当初的老头和我？呵，这样想，便会不自觉的笑出来。女孩抱着狗蹲在门口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倪笙下班回来。
      她的眼泪不停的掉落，把狗紧紧囚困在怀里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耗了半小时，倪笙放弃了劝她进屋独自进门。我像她不曾来之前一样在厨房捣腾，然后冲倪笙微笑：“下班了？饿了吗？就快开饭了，再等等哦。 ”
    “她，或者是她的狗，怎么了吗？”倪笙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继续笑着说：“我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就已经这样了。”

    “辛未…”，倪笙轻轻的喊我的名字，像是有很多无奈无法用嘴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很多事他看的明白。就像我不喜欢她，就像她看他除了感谢还多了别的什么，还有，就像那只被踹到内伤的狗，即使女孩什么都不说，他都明白是我干的。
      我收起笑，很严肃的看着倪笙：“好人倪笙，如果我现在一定要把这个无家可归，可能被我赶出去就要连人带狗一起饿死街头的可怜小女孩赶出去，你打算怎么办。”
      倪笙低下头没再看我。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在想什么，心口一阵一阵生闷的痛。而现在，我居然会宁愿自己更痛也不想他难过。我把菜端上桌，若无其事的对一直梗在厨房门口的倪笙说：“叫她进来吃饭吧，如果她愿意的话。”

      倪笙依旧面无表情的出门，然后在饭菜冷的彻底后，牵着她进来。女孩紧紧的躲在倪笙身后，就像她怀里的狗一样可怜。我把饭菜全倒在垃圾桶里，倪笙牵着女孩往她暂住的房间走，与我擦肩而过，什么也没说。
      老头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在眼前摇晃，他叹气，他鄙夷，他转过身从来不看妖孽折磨我时的画面。碗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跌坐在碎片上泪流满面。
      倪笙像每一回一样带着深深的心疼出现在我眼前。然后翻出药箱小心翼翼帮我涂抹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又弄伤自己了。”倪笙轻轻哈着气，不安的说。

      我不禁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倪笙，对不起。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很不安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害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害自己。你怎么就把我这样的定时炸 弹留在身边呢？”
   “你是我老婆，除了我还能去谁身边？”倪笙说着轻轻笑了起来。他说：“辛未，记不记得，我们说好在一起一辈子。所以，不管再遇见谁，碰到谁，心再软，再同情心泛滥，也敌不过你的万分之一。”
      我爱你，就像你那样的爱我。像是刺入命理的信念，与善良无关。

【 结 局 】

      女孩走的那天天空分外的清亮，湛蓝无云的明媚透着闪闪发光的冷意，恍然有些类似南方的错觉。我坐在门口的小台阶上看着倪笙把离家出走，编造谎言的女孩送回到父母手里，连连说抱歉。

      我说，倪笙，我们养只猫吧。在这样的阳光下会舒服到低声叫‘喵’的猫。
      倪笙坐在我的身边，笑着说好。
      我说，倪笙，那样的温暖只有南方才有。
      倪笙把我的手握在手中，辛未，我们回南方吧。去见我的爸爸，你的爸爸，然后，我帮你狠狠揍那妖孽。
      我一个劲的笑，即使知道你不会。但是倪笙，我知道自己还欠你爸爸一个抱歉。我们回南方吧。

                                                                                                                 文/ by -  朵贝。

小七isn't我

我觉得变化好快啊...
心里的东西应该没那么容易动的吧。
不过你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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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贝。

辛未不是病，就像晓说的，一种极致的自我。

安眠。

已阅。
其实很想说。
病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