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寂柒。 于 2009-3-9 17:13 编辑
爱的最终回
文/卢丽莉
【零】 在很多时候,我们会呆坐在电影院里,电脑前,电视机前。 茫然而又激动地看着字幕慢慢地浮现出来。浑浊在光线里,是我们迟迟不想接受的“全剧终”。 我们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舍得从座椅上站起来,或者把鼠标点击播放窗口右上的那个小叉,或者摸到遥控器,或者换去另一个频道。 真的要过很久之后,僵硬的身体才会慢慢恢复过来。 因为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开始新的人生。 【壹】
现在已经很难想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电话里频繁地使用"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最近很忙啊,累得半死","那就这样吧","我先睡了,挂了哈"这样的语句。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怕真的是繁忙的工作压得他踹不过气来,连睡眠也变得稀少,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忍住没有打电话给他。然后有一天晚上,白天在工作上遇到了很不愉快的事情,委屈得想哭,那起手机把电话薄翻来翻去,好几次想按下拨号键,但因为已经很晚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按下去。
可是睡不着,就爬起来听歌,听到耳机里非常年轻的声音很高兴地唱着"想要见到你,可以拥抱你,你的体温,你的空气,你就可以出现在我的梦里",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了下来。朦胧中摸出了床边的手机,已经顾不得是半夜两三点的时间,慌张地,几乎是急切地按下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然后——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跟好友尤英说起他最近的变化,说到最后仿佛失去了一贯的理智与头脑,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才好"。尤英喝了一口咖啡,犹豫了一会,然后神情复杂地说:"我听说吧……"
"嗯?"
"我听说……你家杜子松好像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贰】 十月,夏末转秋,天气开始变凉,可咖啡厅的空调还是按照夏天的模式,无声地运转出沁人的凉度。江郁搓了搓指尖,一片冰凉,于是慢慢靠近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然后听见对面的尤英问了句:“那你还爱他吗?”
【叁】 狮子座流星雨那一年,江郁跟杜子松通宵在白云山顶等着看流星,可等了大半夜却什么都没有,人们骂骂咧咧着“死人的天气预报尽耍人”就逐个离去。江郁等了一个晚上却什么也没等来也觉得很灰心,就收拾着东西准备和杜子松一起下山。却突然听见有谁喊了声“你看”,本能地抬起头来,看见一颗流星迅速地从天边划过,一个错愕间,掉落进未知的远方,竟来不及许愿。 ——那晚之后我们没有再看到流星,接下来的好几晚也没有。我们终于没有机会许愿。 ——那一年我们留不住的那颗流星,在六年后成为我们留不住的爱情。
【肆】
尤英再打电话来约江郁出去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一见面尤英就按着她的肩膀说:“江郁你要冷静地听我讲”。 江郁点了点头,尤英就略为安心地坐下来。 “我查过了了,那女的是杜子松公司里的同事,他们在一起听说已经……已经有一年半了。那么……”尤英顿了顿。“如果你还爱他的话,你就要想办法把他抢回自己身边。” “我可以怎么做” “杜子松跟你在一起多久了?七年?八年?” “已经九年了。” “就是啦,他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吧?无论他之前怎么疏远你也好,但他跟那女的在一起一年半都没有跟你提出分手,就证明了这点。所以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 “你懂吗?利用他对你的感情,这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你要告诉他你很爱他,你要让他知道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总之你要让他觉得你很脆弱,很需要他的保护。杜子松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他看到你这样子,他的良心就会不容许他离开你,那时……” “如果他对我没有感情了呢?” “他对你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即使真的没有感情也好,你去哭,去闹,去缠着他,不让他在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相信我,男人很难抵抗一个跟自己相爱了这么久的女人做这种事的,他肯定会放弃那个狐狸精,她都不过你的!” “……” “相信我!”尤英握住她的手,“这种事你不会比我更懂的!” “……嗯。” 【伍】 她开始打电话给他,但每一次刚按下拨号键就匆匆挂断。她去郊区边的市场,搭了十几站车买到正宗的农家鸡,炖鸡汤给他喝,她好几次这样这样做,把鸡汤拿到他公司楼下,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他公司所在的楼层,看着人们一个一个的经过她,车子一部一部的开过,直到汹涌的下班人潮把她淹没,最后顺着原路返回。她开始翻看以前的相薄,看他写给她的信件,把他送给她的礼物一件件摆放出来。她躺在床上,盯着惨白的手机屏幕,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默念起他讲过的笑话,一直到手机没电,却依旧每一次来自他的铃声想起。 于是她开始给他写信,一封又一封,用年少时用过的的漂亮信纸,叠成漂亮的心形,放进画了很多图案的信封里,每天一大早就投进他家楼下的信箱里,然后某一天看到那些信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自己的信箱里。 她甚至拜托别人查出那个女人的号码,打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要不要脸?抢别人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脸?!”,见对方沉默,她就把尤英教她的那套如数搬了出来,怎么贱怎么伤人怎么骂,“你是不是上辈子没见过男人”,“看你那一脸贱逼样”,“你以为你装比姐姐就看不出你肚子里是一堆屎”。江郁已经记不太清租户骂了什么,骂的的时候,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满腔无法消除的愤怒,仿佛不是自己一样。 唯一能清晰记得的就是对方最后哭着说:“无论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求求你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陆】 暑假的时候曾经跟他一起去邻省旅游,骗过各自家长,说是“学校组织活动”。两个人躺在廉价旅馆的床上彻夜聊天,兴致勃勃的说以后结了婚以后要生几个孩子,家里要养猫还是养狗。江郁说“我可不做家务”,杜子松就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那就请佣人做呀”,她就笑“那你可得努力赚钱”。聊到快天亮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困倦,江郁翻了个身说:“欸,你说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杜子松撑着头迷迷糊糊地说:“那得看我活多久了。”说完就挨了当头一拍。 “干嘛打我。” “就打你呀,老是胡说也没个正经。” 当时没有想到在旅途之后会与上那样的事。江郁同班的同学因为暑假的聚会打电话到她家,在被告知“不是去学校的夏令营了么”时一时口快地说“什么夏令营”,由此引起江郁父母的疑心。于是一回到家就被不断逼问“跟谁去了什么地方”,江郁说不出来。第二天就被父母带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在听到这件事后示意江郁先回教室上课,要跟她父母“单独谈谈”。江郁回到教室,同学们都略有耳闻地向她都来一瞥。她回到座位上,却怎么也没法听课,手机藏在桌底下一条一条地发短信给杜子松说我爸妈发现了正在办公室呢。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我很怕啊。会不会要退学…… 江郁看着平时和她要好的同学一个一个的被叫出去,心里更慌。杜子松安慰了她半天,最后发来一条短信说“你不用害怕,我马上过来”。
那天下午,见到杜子松的时候,心里的委屈跟恐慌,什么都出来了,只知道抓着他的衣服一直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之后的事,江郁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杜子松一直在跟她说话,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老师的办公室,当着她父母的面说“我们是认真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发誓”这样的话。 而多少年后,这个曾经一脸认真的男生牵着别人的手说出同样的话。 ——天真的誓言,总有被搁浅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