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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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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31 10:10: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倾 覆}下

下班之后她们都会在粥店停留一小会,绛紫把身子趴在柜台上右手抵住下巴,目光尾随着B男的身影四处游走。
她不喜欢他清瘦的像个孩子,抱她在怀里的时候,她会觉得空旷,如同随时都会散掉的偌大骨架。绛紫固执的要他多吃一些,他只是一味的笑,告诉她自己的体质天生就难以长胖。
那我就减肥,如果你不能胖起来,那么我就瘦下去。她对着他一脸坚定不移的说。
残绿背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转过头表情晦涩的看住绛紫。没有说话。
临走的时候B男把手往衬衣上擦了擦然后双手抱住绛紫,我不许你瘦,一点都不可以。我喜欢你胖一点再胖一点。他的脸上微微漾着海鲜的腥味,漫过她的脸,绛紫看着B男漆黑幽深的瞳孔分不清真假。
她就这样趴在他的肩膀上掉下眼泪。
残绿看着他们缱绻分别的画面,有一瞬间恍惚以为绛紫确是可以依赖他的,身心以及灵魂深处,都可以附在他身上随他左右。
他看起来这样诚恳,这样稳妥,这样不容置疑的深爱绛紫。

她在夜里对残绿说很多的话,没有条理没有逻辑。她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的笑起来,嘴角上扬。她常常摇着残绿的手不许她睡。
她的精神莫名其妙的好,吃很多以前从来不吃的零食,对着无聊电视依然可以看一个下午。
清晨七点钟绛紫抱住肚子说饿,她问残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餐。残绿躲在被窝里狠命的摇头。
于是她衣服也没有换随手把头发扎起来就往外走,黑色丝绸睡衣露出白皙的胸口和肩膀,随时有风灌进来,绛紫抱住自己的肩膀姿态瑟缩。
她在店门口就看见那个黑衣男子低下头神情专注的吃面,旁边的绿豆粥冒着热气。绛紫犹豫了片刻,然后走进去。
老师傅穿着白围裙笑容可亲的走出来,她指指他的桌子,说,和他一样。没有看见他抬了抬嘴角隐隐的含蓄的笑了。
她在喝绿豆粥的时候不小心滴到裙子上,有些烫,可是桌上没有纸。她刚要开口叫人他就递来纸巾,蓝色包装的舒洁,已经被他抽出来一个角方便她拿。
绛紫放下筷子显得不知所措,眉目间瑟瑟的凉,许久才开口道,谢谢你。可是他已经低下头继续吃面,没有任何表情。
他轻车熟路的把她推开,前一分钟才对她示好,这一刻又把她一个人晾着,仿佛他只是无心经过的路人。
空气中混合着彼此的气息和食物中带来的温暖气味,有什么无法预知的诱惑深深浅浅的撕扯着绛紫的心脏。她把头垂的很低很低,直到他有意无意的说了句,你是不是要把脸埋进碗里?

这些日子残绿已经很少看得见绛紫,她一个人上班下班,不再在傍晚的清凉时候走路回家,坐公车十分钟就到了,方便而快速。
她们的夏天终于过完了。她来了她走了,她头也不回,而残绿始终只能是一个观望者。她看着绛紫花枝招展或者愁眉不展看着她对爱情抱着坚信不移的态度她看着看着就难过的无法自持。
天迅速的黑下来,她走过去关上窗子,看到晾衣绳上绛紫还未取下的内衣和吊带,单薄的无力的挂在上面。
就像她小时候母亲要求她要把家里的衣服全部洗完,她坐在小板凳上面弯着腰笨拙而委屈的洗那些看起来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残绿常常抬起头长时间的盯着晾衣绳上密密麻麻颜色鲜艳的衣服缓缓滴下水,她被囚禁在这些脏衣服里面动弹不得。
晚上睡觉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泡的微微浮肿起来,指甲泛着粼粼的白。
母亲对于自己的严格要求从来不自知,她一直觉得不够,还不够,她要残绿做的更好。
残绿睡觉很轻,任何细微声响都会把她惊醒,偶尔母亲会在黑暗中走到她的床边轻声说话,她狠狠的闭着眼睛怕她察觉到自己没有睡着。残绿,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知道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好,你知道我打你的时候有多么心痛。她说话的时候这样脆弱而苍白,她多么害怕残绿会恨她。
然后就听到门轻轻扣上,残绿在她离开之后冷冷的说,我不知道。
后来她高中一毕业就从家里消失了,做过很多零散的工作,挣的钱不多,可是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依然不会想到回家。
当她第一次见到绛紫,看着她脏西西的坐在马路旁边,她问绛紫,你为什么不回家?她看见绛紫鄙夷而深刻的表情如同刀一样插进她的胸口。
我可以死在这里,可是我不允许自己回家。
残绿放任自己就这样跌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再没有人从门口蹑手蹑脚的进来喂一碗粥给她喝。

B男的床大的离奇,堆起许多个厚实的白色枕头,绛紫趴在他温软的肚皮上念故事给他听。
他用手抚过她幽深乌黑的长发,沉默倾听。她总是说着说着就停下来,指手画脚的批评里面的女主角无理取闹整篇故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情节任谁都猜得到结局。
她侧过脸看着他,藏不住忧伤的眼,你说,你说我们会不会走不到最后。她问的很小声几乎让他错过了其中几个字。她的眼泪摇摇欲坠含苞待放。
B男轻轻的狡黠的笑了,我想不出任何可以分开我们的原因,绛紫,我很用力的想可是依然想不出来。
如果我胖了或瘦了,我长出晒斑或者少年白发,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
如果我再也不去上班整日整日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
如果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发脾气,如果我看什么都不顺眼,如果你说什么我都不应,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
绛紫依然固执的问下去,如果我厌倦了这个城市要你和我一同离开,你肯不肯?
肯。
如果我终于厌倦了你,或者你厌倦了我,如果。
一秒钟的沉寂,她的心突然就纠结成解不开的死结,绛紫听见他说,你看你现在就已经歇斯底里无理取闹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绛紫。
他的脸处于幽暗中,只看见洁白牙齿闪着光芒,这个年轻美好未经世事的男子起身抱住她温柔的吻下去。
皮肤有些湿凉,他惊诧的触到她的泪。他看不清这个睡觉时总要开一盏小灯的来路不明的女子,他不会看面相,不懂得心理学,惟有竭尽全力的抱紧她。他感觉到绛紫在颤抖。
她的十指刺进B男的肩膀,我害怕,她对他说我很害怕。

七点十五分,他准时出现在沙县小吃店门口。她故意早来了几分钟好仔细观察他出现时候的衣着和姿势。
依旧一身黑色,走路时候抬头挺胸,头发和瞳孔的颜色有些浅,神情漠然。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闻到绛紫头发上伊卡露的味道,微微一笑。
这一次他吃的很少,很快就放下筷子,然后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她有些焦虑不安的迅速的吃完面,嘴边沾了少许芝麻酱,可是桌子上没有纸巾。
绛紫不能确定是要开口叫师傅拿纸出来,还是等他主动递过纸巾来,她就在这两个选择间犹豫不决。
然后她叫出了声又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绛紫看见这个陌生男人饶有兴趣的靠过来把嘴贴向她的脸,然后是她的嘴。
他一点一点的吃掉她嘴角和齿间的芝麻酱,姿态从容的抱住她僵硬的头,很久以后才松开手。
你。绛紫恨恨的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她尝试推开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样一个窘迫而尴尬的处境,她知道无法和他彼此对视。
可是他把她逼到小小的尖锐的角落里面,她推不开,退不了,她仰起脸仰视这个高傲的男人。
她说你想做什么?
我想带你回家,我想把你藏起来。

那天是绛紫的生日。她回到残绿的房子里发现空空如也,没有残绿的衣服和任何物品,桌子上放着叠好的她的衣服,以及残绿的日记本。
她把手放在纸面上缓缓移动,用指尖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阅读残绿对她说的话。
没有开灯的房间阴暗并且模糊,大门从她进来的时候就敞开着。绛紫坐在她们曾经一起睡过的单人床上,手边是摊开的日记本,她已经看完了残绿写给她的信。
绛紫,我总以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总以为我知道你想要的任何细枝末节。而自作聪明的后果就是我一个人离开。
我没有抛弃你,绛紫。只是你已经不在我的枕边。
唱歌的人总是没心没肺,给我一双手给你依赖,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我不告诉你我要走了,我不让你看见我的背影,我们总是脸对脸相亲相爱,于是你记得的,都是好的。
如果你以为爱情才是天大地大,那么就找到他,找到那样一个想把你藏起来谁都不给的人。你骂他赶他打他而他依然微笑面对。
不要把自己逼到不留余地。你想要找我就找得到我。绛紫,我从来都不会抛弃你。
绛紫的眼角干燥的裂出细纹,眼泪在她的身体里面遍寻不到出口。风声剧烈的扑打着门板,她听见了,听见残绿在说话。
她们其实并不相象,在瞳孔相映的片刻看见破绽百出,残绿唯一要的自由,绛紫唯一要的爱情,只能够如此硬生生错过。

B男要带她出去吃饭,这一天一定要盛大而嚣张的度过,他说绛紫这是应该的,这是一定的。
她说不要,我们就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过我的生日好不好,她用了恳求的语气。于是他答应下来。
他买了蛋糕回来,精致小巧的双层蛋糕,水果是绛紫喜欢的草莓和橘子。上面简单的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他笑着看她,等她吹熄蜡烛。
他们坐在桌子的两边,蛋糕旁边放着他刚洗干净的水果刀和盘子。她从头到尾都沉默着。他于是兀自拿起刀为她切蛋糕,等一下,她突然出声。他在一抬头的瞬间切花了整片奶油。
她看他的样子像是徐徐而过的水流干净而没有波澜,她的眼睛明亮肩膀微耸,只是这样不说任何的看着他。绛紫知道他心明如镜。
他笑了笑垂下头,声音平淡的叙述。我已经知道你和他的事情。每天早晨七点钟你都会准时出去吃早餐,某天我请假跑到那里想陪着你,看到店里的桌子都是空的,可是你们却坐在一起。
他坐在餐桌的左边她坐在餐桌的右边,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可是B男已经看不清她的脸。
绛紫,生日快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触即溃。

她十八岁,他三十岁,他们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某个靠近海边的小城市。
他成为绛紫生命里最后一个男人。她把他叫做C男。
他带她去商场里买东西,她看上法国JULIE的玫瑰戒指,材质是软陶,铜,合金和施华洛世奇水晶。她试了试结果只能戴在无名指上,然后轻轻转动着取下来。
不要取了,他笑着看她莫名的神色,我要你嫁给我,好不好。他是没有疑问句的男子,说出来的,都像是命令。
绛紫佯装气愤的把戒指丢在柜台,转身大步走开。然后他果然一把抱住她降低了声调说,对不起,那你不要嫁给我,不嫁不嫁。他说话的样子就像哄孩子。
周围有些路人经过的时候微微侧目,她忽然转了个身搂住他的脖子嬉笑起来,不,我偏要嫁给你。
他们在众目睽睽下亲吻,满心欢喜如同要昭告全天下,他贴着她的耳朵暧昧而霸道的说,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
在很久以前她曾经对自己所可以掌握的惶恐不安,她对残绿说, 我想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爱情稳稳妥妥从一而终。
而当时残绿只是不断重复着那样一句, 绛紫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她真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早上她总是比他先起床二十分钟,为他做好早餐,很多年以来都是绿豆粥和拌面。稍稍放几分钟凉一会,再叫他起床。
她喜欢站在旁边看他刮胡子,仰起脸,如同仰视自己的神。她看到他不小心刮出一个口子就尖叫出声,绛紫不能见血,尤其是他的。
他在离开前总是帮她掖好被子,锁好门,然后安心去上班。
是他不要她上班,他不要她做任何事。绛紫曾经试图说服他,或者做些简单的事情,或者我去报名参加什么烹饪班之类的,她缩在他怀抱里云淡风清的开玩笑,他却矢口拒绝。
绛紫,我不要你做任何辛苦的事情。你只要待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书,等我回家就好。他用手捧着她的脸狠狠的娴熟的吻下去,像一个权倾天下的侵略者。
当他不给她任何机会说话时就会这样吻她。而绛紫已经渐渐熟悉并且习惯。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粒安心丸供他随时服用,他喜欢进,她就退,一直一直退下去。她只是爱到不能自己,爱到不留余地。

在他离开以后,她睡觉,起床,吃饭,看电视,洗衣服,做简单的饭菜,给他打电话,再睡觉。
大多数时候是无所事事的。她穿着大红褶皱长衬衣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练习如何用脚尖走路。和自己说话,和自己做游戏。
他不知道绛紫的时间这样漫长,漫长到她会偶尔想起那个深夜与她道别的男子, 他说我会非常想念你,非常。那是她的B男。是她的年轻美好未经世事的B男。
夏天的阳光荼毒的晒进每一个间隙里滴水不漏,她只好把卧室的空调打到最低,听着空调发出轰轰的细微噪音,然后趴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梦见她们有了孩子,很多个孩子,她从此再不能出家门无时无刻不照顾着这些孩子。他们迫使她忙的一塌糊涂似乎永远不肯放过绛紫。C男不跟她说话,不陪她睡觉,他不再留意她脸上的任何神情。他只有看到他们的小孩才会隐隐露出笑意。
他把她晃醒,搂在怀里轻声哄她,绛紫,刚才做了什么梦这么害怕。她听见他的声音厚实的漫过耳朵就渐渐呼吸平稳下来,绛紫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对孩子的恐惧,随口说我只是觉得很寂寞,一个人在家里,总是觉得寂寞。
那我以后会经常留在家里陪你。他低下头去看她,那么多的汗,细细的从额头上渗出来。

残绿在某个下午突然收到一个包裹,某快递公司。她打开门从邮递员手里接过来,礼貌的说谢谢。
她后来又搬回去了,在她知道绛紫和一个陌生男人离开这座城市之后。她去找过B男,问他是否知道绛紫去了哪里,他对此同样一无所知。
她还是一个人,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子,做很廉价的工作,可是她觉得这样很好。她喜欢自己的生活干净的一尘不染。
包裹里是一个本子,是她的日记本,她曾经留给绛紫做纪念,而她在多年以后又寄还给她。
她一页一页的翻找出绛紫的笔迹,凌乱的涂满了两张纸,她说绿绿,我很想念你,一如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
我和他结婚八年多了,听起来美好的就像谎言一般。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出现任何意外。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已经怀孕五个月,绿绿,我不准备打掉它。虽然我并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它,我害怕它会昼夜不分的哭泣吵闹,我不想给它喂奶不想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给它我亦不想连他也要分给它一半。可是他很爱它,他要我生下来,他说我想要我们的孩子。绿绿,我总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
他说想要,那么我就生下来,我会把它好好的生下来。
这五个月以来我常常做很奇怪的梦,我常常觉得我会被肚子里的孩子压的醒不过来,我听到他在我肚子里笑我,我害怕的不敢睡觉,可是我从不和他提起。
倘若我可以平安把它生下来,让它从此陪伴他,就已经足够。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掉很多很多的头发,发呆流口水,我甚至会听到B男一遍又一遍的对我说生日快乐,绿绿,我已经要疯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自己可以承受的限度。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生下来。
绿绿,保重。
她看到署名的日期是6月15日,今天是6月20日,她想她一定还来得及找到她然后把她带走。
可是残绿从这个包裹上找不到任何线索,绛紫什么都没写,她只是在她神志还清醒的时候把心里恐惧说给她听。
她是绛紫除他之外唯一亲密的人,她对她说过,我没有抛弃你,我从来都不会抛弃你。
她突然痛恨自己为什么叫绛紫找一个会把她藏起来的人,那个男人真的把她藏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绛紫,没有任何人。
眼泪在一瞬间汹涌而出,打湿了厚厚的日记本,她和她的字迹全部模糊成无法辨认的印渍。

绛紫在十月生下她和C男的孩子,一个女婴,洁白可爱。他只是一味的高兴,在医院走廊里抱着孩子转来转去到处给别人看。
她躺在素白冰冷的病床上如同一个偌大而空旷的坟墓里面,他的声音高昂有力,透彻的穿过墙壁在她周围回荡。绛紫终于觉得疲倦不堪,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在她出院以后他请了个保姆来照顾她,他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握住绛紫的手,绵软而潮湿的手指粘在一起,他略微不安的说绛紫你要多吃一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非常虚弱。你看你的手凉的让我害怕。
她突然笑了,她说,你会害怕吗,你会吗?说完又摇摇头,她慢慢合上了眼睛。他只当她是一时玩笑。
保姆做好了饭菜就端进来放在桌上,一个小时以后再收走。除此之外很少进来她的房间,她主要是负责带孩子。她每一次的靠近绛紫都有些轻微发抖,她固执以为这个保姆会和孩子一起来对付她,她们在笑她,手舞足蹈的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她们要她不得好死。
她知道自己离崩溃已经不远。于是收拾了一些东西装在自己最爱的红色皮箱里,有她的睡衣和内衣裤,以及她的琳琅满目的高跟鞋,她和他旅游时拍下的照片,残绿送给她的随身听和杰伦的演唱会 VCD 。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心里滋生出花朵般的温暖疼痛,如同回到她的少女时候,她的十七十八岁,她的深埋入骨髓里的深刻回忆。

出租车上司机问她去哪,绛紫异常平静,去精神病院。
路途有些远,计价表忽忽的跳动。她把身子蜷缩起来靠在后座上,对着窗外陌生而崭新的风景露出欢喜神色,她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漫无目的看风景和行人。她唯一需要面对的,只有他。
如果他下班回到家以后找不到她,他也许在开门的片刻突然有了坏的预感,也许在短时间内他还无法发现。喂奶粉换尿布陪孩子说话他有这样多的事情忙得措手不及,以至于对她的离奇失踪显得迟钝而茫然。
绛紫完全想象得到他眉头深锁瞳孔涣散失去了往昔傲慢并且无谓的气势,气急败坏又焦灼不安。他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如何日覆日夜覆夜不急不慢游刃有余的将她倾覆。
长久以来的温顺让他对她愈加强硬霸道,而这是最后的,唯一的一次,她从他的手心里逃窜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到达这个小城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她拉着她的皮箱缓缓的走进去。天空深蓝如同倾盆欲出,抬头遥望这样高远深邃的苍穹,再没有所谓以后,她看见风景从这一刻剥落褪色。
她为自己办好住院手续,微笑的看着路过的护士,没有人相信她是精神病患者,可是正常人又怎么会让自己住在这里。
那么多人都在惋惜,对她露出不忍的怜悯的神情,却又无法从她的无懈可击的沉默中推敲出一棱一角。
房间非常小,只有一张床和桌子,绛紫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她渐渐开始丧失记忆,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不回家,她是否有家,她今年多少岁。
她陷入恍惚中想了很久可是一无所获,于是习惯性的踮起脚用脚尖走路。左脚微微向前,在即将要移开的这一步,有泪水淌过,顷刻间掉在暗灰冰凉的水泥地上。她的右脚随即跟上,继续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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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5-5-31 11:11:1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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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5-6-3 08:21:40 | 只看该作者
她疯在了
自己不安定又惶恐的心里
貝。 该用户已被删除
4
发表于 2005-6-5 08:15:1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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