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翻山越岭

少爷

上海2008-07-10

所有困难都在预计，而所有原定应出现的鬼神，也一一现身。不过他们一定不会一直记得这个在他们生命中一闪而过的人，他普通但每一个毛孔都显得那么疲倦的脸孔，他原本就已黯淡而每当燃起一支烟时就更加阴郁的眼神，他的语言，动作，表情，他好像要询问些什么可立即又沉默，都慢慢或者很快就淹没在南京西路的熙攘人群中。

包括已过去或尚在明日里存在的陌生人，大家依然各自的生活，并不会因他的抵达别离而改变。而瘦小的你，加班结束后被蜂拥的人潮推挤在电梯，在人行道，在地铁，你坐着，或者默默站立，你看到车窗上有水滴是真的下雨了还是只是你说的空调的蒸汽。他并没有来看你，他就站在此生也许离你最近的距离，他在和别人交谈，和别人寒暄，和别人欺骗敷衍，他没有，他原本应当站在闪烁的霓虹灯下，等你从大街的另一头慢慢走来，他也许会伸出手，也许就只是冲你点一下头。

他想和你在安静的小街上散步，在昏暗的饭馆里饮酒，在偏僻的台阶下抽烟，他甚至会握住你纤细的手，他拨弄你的刘海，他抚摸你的小臂，他明明知道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可依然忘我地沉醉进这夜里。不说多余的话，不担心多余的结果，像已亲密很久的朋友，或情侣。

冷漠城市天空中就此绽放开一朵无比温馨的烟火，你们的默默对视就像最残酷一部电影中唯一柔软的情节，终究是让人疼痛到心碎，可是，又氤氲感动。

事实是，不能。

你们那时各自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就像以往普通的每一天一样没有任何交集，你为某个人辗转反侧，他为某个人惊慌失色，两部不同的电影，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风格语种级别情节，不同季节上映。你们不必互相了解也根本不能够，你们不要说再见也根本不可能。

忘记他，忘记她。

车厢沿铁轨迅速远离，那一直都陌生的天空，迅速向你的方向退去。他坐在窗边，不能说没有遗憾，可是当看到你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竟然第一次，默默微笑起来。

今天天气晴好，也祝你愉快。

少爷

许仙当日负了白娘子，并不因她是蛇妖，这是借口，事实是，许仙自诩有点儿才华，人也帅，为什么夜夜只能干白素贞一个，即使她五官再美，身材再好，皮肤再棒，也要腻，何况小生走多大的狗屎运能出生于这天堂苏杭，美女如过江之鲫，一拖拉板都能捞七八条上来，于是痛下决心甩掉伊，开始投身惊险刺激的猎艳之旅，谁想，此后泡了无数，却没一个比白娘子好，这个胸部也太小了，那个屁股也太不翘了，啊她就更别提，那脸蛋摸起来磕碜得手疼，都怎么长的？于是后悔了，赶紧回头，可白娘子早已绝望心死挂掉许多年，骨灰都蒸发好几轮了。

时间框框的就窜到21世纪。许仙现在也许是个穷人，拼了吃奶的劲好歹泡上几个全都丑得无法无天，攒半月零花钱想出去嫖一次可连婊子们都不爱搭理他。也可能是个富人，法拉利开两辆后面还跟着一辆加长林肯是专门装擦鼻涕纸的，美女们自觉蜂拥而来，不带羞涩，还有那帮班花系花校花，小组赛淘汰赛总决赛搞了无数轮终于抢到一个露出胸脯给他看好让他赏脸摸一把的机会。也可以天天去浴屋发廊酒店度假村，找些各国各地各年龄段儿，不同身材长相肤色的尝尝鲜。可是又如何，许仙还是觉得很空虚，很寂寞，再漂亮的妞，干完之后也就是一堆肉，不像白娘子，温柔地为他擦去汗，揉捏肩膀，清理那处的秽物，默默的，一直陪在他身边。

绝望的并不是你弄不清楚你到底想要去爱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你永远无法确定，你当前爱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此生最爱的那一个。你觉得不是，好，你放弃她去寻找下一个，可是她，偏偏就是，但你再回头，她已经不是你的了。

所以许仙，无论你在这西湖，或者是杭州繁华的街市上，奔波多少遍，都没用，白娘子不会回来了，她死掉了，你原本也应该死，你只是凭着无休止的悔恨才苟活到现在，而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必等到所谓的雷锋塔倒，西湖水干，不必了。

少爷

有很多时候在路途上，长的短的，都能让此前坚不可摧的麻木或淡漠变得不安定，而那些在曾经像萤火一样短暂出现过的种种反常情绪，终于缓慢凝聚成为一个野蛮的拳头，你由漫长时间艰辛构造的屈服城防，正被它疯狂击打。你有过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对现实的仇恨，对环境的憎恶，和飓风中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一起在无助飘荡，多残忍，可是你又多清醒，这些年你被迫被同化，被封存，被深埋，早已不是你的你此时却，慢慢回到真正的你自己。
可是这样的你，又能坚持多久？

你遇到不一样的天气，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你见识了许多不同的生存方式，他们要比你更善于伪装，忍耐，欺骗，敷衍，你要学会观察，判断，防守，或反击，你平日如时针摆动般机械重复的生活，此时别样精彩，每时每刻都不同，每分每秒都有转折，你远离之前的生活习惯，你晚睡，早起，每日酗酒，烟瘾成性，你淡漠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懒散的肢体变得沉稳，你的言语简洁，干练，充满力度，你捉摸不定，喜怒无常，你像一只看不出是温和还是残忍的豹子，让人畏惧。
可是这样的你，真的坚强吗？

无论在哪里你身边都永远存在着无数的陌生人，不同的是这些你曾短暂停留过的地方所遇到的人，再次遇到的几率，微乎其微。包括那些与你握手寒暄的，友好洽谈的，激烈争论的，还有在饭局上推心置腹的，称兄道弟的，也一样匆匆过去了。他们所说的和你所说的，不用记着，就算记着也会很快忘记，你只是他们或者他们只是你耳边轻轻吹过的一阵风，几天之后你就会模糊他们的五官，他们的语气，他们的姓名，你们这有趣却没有任何意义的邂逅，只是一个玩笑。你清楚地明白这些所以你永远只是淡淡的微笑，你看着他们的精彩表演你略有感动但你并不鼓掌。
可是这样的你，又能给自己，留下些什么？

少爷

这旅途存在太多不安定因素，车窗外漆黑的夜，预报说会出现的暴风雨，前后无人的漫长山路。耳机里的钢琴曲亦不能抚慰你此时恐慌的内心，所以你一定要提防，你身旁的每一个人。那个赤裸上身，左臂纹着一条青色蟠龙，光头上隐隐数处刀疤的青年男子，那个鼾声大作，粗壮手腕上硕大金表不断闪耀刺目光芒，一条毛发浓密大腿横在过道上的中年男人，那个矮小精壮，饱满肌肉几乎就要撑爆身上黑色紧身短袖，电话中与人激烈争吵的黝黑少年，还有这个，满目倦意，刚刚嗑掉蓝色新康泰克一枚，侧身倚在座位上似乎已不清醒的，我，都是敌人，都是威胁，都是平日隐匿人群此时却在你身边接替涌现的，灾劫。

可是不要怕，不要放任自己由内心的莫名惊惧寸寸吞噬，噩耗发生前总是一片祥和，至少这段时间你是安全的，你可以继续沉沦在，这你并不满意却又没有勇气改变的枯燥生活，继续对内心偶尔的反问诘责推诿，继续对不安现状的念头想法扼杀，你可以继续过着闲适无虑的生活，以这样一副平淡庸俗的躯体。

然后等到，他们一起冲上来。青年男子将匕首抵在你的小腹，要你交出所有财物，中年男人撕烂你的裙子，双手抓向你白皙胸脯，黝黑少年直接一斧头劈在你额头，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他刚在电话里被女友甩掉因此痛恨一切年轻漂亮的女孩，而我，与他们不同，我始终温柔地，无限温柔地，凝望你，直到你彻底被我的温柔俘获决定奋不顾身抛弃一切追随我到天涯海角，然后我依然温柔地对你说，其实我最爱的，是另一个人。

如何能让人生变得像美梦般绚丽多姿从不重复，如何又能让爱情变得像天空般，潇洒浪漫，永无尽头。

少爷

我和mm两年没见了，甚至很久都没再想起她。她知道了肯定不高兴，因为她曾经跟我讲，即使不能永远在一起，也要我一直记得她，爱她。很愧疚，辜负了她，对我付出的那么多感情。或许她已经不介意了吧，虽然我刻意不去打听她的消息，甚至有人主动告诉我我也拒绝，但是那么聪明可爱的她，一定已经过上了很幸福的生活，那个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也一定不会像我，这么愚蠢，可悲，他一定早就看到了她的所有优点，她的宽容，善良，勇敢坚强，他一定和她在一起努力，为他们更幸福的生活。

所以我不应当，在残忍伤害她的这么多年后，还要继续自私得不肯放手。为什么不能像之后遇到的那些人，不爱了，就忘记。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而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各自不同的段落，我不应该还要强行挤进去，也根本挤不进。
好吧，就让我再违背一次诺言。忘记她，不再爱她。可是mm，你会生气吗？

晚上独自走在象山的海滩上，冰凉的海水不停拍打着我的脚背，漫到膝盖，而远处大海的低沉呜咽，断断续续，绵延不绝。

05年暑假，mm独自去了福建。那晚接到她的电话，她兴奋地说她就站在泉州的海水里，她的蓝色连衣裙，几乎整个都湿掉了。最后她在电话里大声呼喊：“听见了吗，海的声音。”

三年之后当我一样站在这海水中，听风的缠绵，听海的缱绻，才终于能了解她当时的心情。不必原谅我当时的冷漠敷衍，不必原谅我此前种种的卑劣行径，因为此时当我再次想起她那时独自漫步海水中，她的娇小背影，她的光滑小腿，她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她的孤独，寂寞，悲伤绝望，我就已经，完全被悔恨和痛苦，彻底击倒。

你好吗，我很好。

少爷

饿到痿，冲出去找麦当劳，漫长的几条街啊，只有五金铺水果行棋牌室和手机修理店，哦还有一个足浴楼，宣传海报上那亲切甜美的服务小姐不仅漂亮胸部还很大，搞得我差点分不清楚到底是肚子饿还是肚子下面那根饿，真是浪漫熟悉又温馨的感觉啊可是艾木梢瑞我不能，不能去和你们交流最近股市油价体彩奥运传递国际政治经济局势和彼此的人生理想，真遗憾。我默默的就走过去了，虽然脑子里白花花的大腿和香喷喷的鸡翅在不停疯狂交织，像突然飘起的蒙蒙细雨。

我伸手护住镜片，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周围撑伞与我擦肩而过的许多陌生南京人，漂亮的，丑陋的，富裕的，贫穷的，匆匆赶往住所，公司，饭店，以及和朋友或恋人约好的某某地点，直至终于映入眼帘的麦当劳，那可爱热情到让人想甩她一巴掌的服务员，互相搂着在柜台前低声私语的年轻恋人，靠窗位置上一边听mp3一边做作业的中学生，电话里不停和男友争执什么嘴巴却又一直没停的大胸部女人，等等等等，全部的，所有的，一切的，都没注意到这个上衣湿透，深情倦怠，汗水混着雨水不停顺脸颊滑落，很普通，不起眼，出门给猪撞死也无所谓，而真实身份是一个河南人的，我。他们不知道即使知道也应当不会在意我混进了他们的生活，我只是冒充了一个像以往随便一天出现过他们周遭的雷同同城人，也许碰到过几次也许经常碰面可是永远不会交谈不会相识不会有感情或对抗，你默认我的存在我也并不憎恨你呼吸我此前的空气。

我微笑着独自品味这寂寞和孤独，还算快乐，所以我未作停留就再次进入那蒙蒙细雨中，像是赶着要回家，回学校，回公司，或者去见我的恋人，和她在雨里相拥，亲吻，感叹这南京的天气真是无常啊不过倒是一个紧闭门窗嘿咻不止的好时机。

足浴楼的灯光依旧明亮那服务小姐的笑容依旧媚惑，可是我，依旧默默的就走过去了，手里，拎着很快就会冷掉的薯条，和汉堡。

少爷

我一直不能清晰地看清自己，是怎样的五官，怎样的身体，怎样的心理，而那晚，走在月湖边，明亮的月光，已是凌晨的微微的风，她就在我身边，穿着淡蓝色旗袍，黑框眼镜下难以捉摸的神色，她的呼吸，微笑，沉默和轻轻的哼唱，让我混沌多年的心，终于变成纯粹的痛苦，第一次感觉时间快得像台风，铺天盖地淹没掉这短暂又虚幻的甜蜜，我终于明白我实际上是一个多么可悲自闭的人，而这么多年的欺骗和自我欺骗，已经默默将这可悲，将这自闭，酝酿得纷纷扰扰，无法驱散。

但我要怎么告诉她我的痛苦，告诉她我多么不想说再见，我看着她的刘海，看着她的小臂，看着她的脚指我在那黑暗厚重的楼房下爆裂开来的汹涌沉痛的寂寞。

送她到7楼，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她关上房门将那微弱光亮缓缓锁进黑暗中。我出来点了一支烟，我在楼下来回不停地走且一直仰头看那漆黑天空，汗水从早已潮湿的鬓角滑落到下颌，连同之前纷乱的场景，酒店里她靠着身后的木质栏杆和我的肩膀倚在一起，K房里我挽住她发出高亢歌声的瘦弱躯体，还有轿车内的沉默和耳畔私语，小湖边的入神和挣扎犹疑，多像一场梦。

而今夜台风终于降临，无锡白日曝晒的天空，开始雷雨交加，我在酒店房内用力回忆宁波那晚，回忆她蓝色旗袍下白皙的小腿，回忆我们的歌，情人总分分合合，可是我们却越爱越深……

该怎么解决，我看不到结局的漫长迷惑？我有可能会再去宁波，也可能再也不去，不知道，我这些天辗转奔波纠结于一个坎坷的梦，可我终究要回去，终究要从梦境中醒来，我要重新回到熟悉沉闷的生活，工作，和感情。我晚上一个人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我站在商店门口，小巷拐角，公车站牌下，我抽着一支烟努力寻找好像我就是属于这个城市的感觉，我微微低头看飘落下去的烟蒂时，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像？我多可笑。
我刚刚还和她发着简讯。一样是台风天气的宁波，却一定比无锡要安然美丽，因为遥远城市里一个几欲在回忆中窒息的我，有疯狂的眷念，缓缓朝那里飘去。

最后请你忘记我在酒店和别人使劲寒暄时虚伪的笑容，请你忘记我在K房纵声高歌然后跟他们一个一个干杯时逼真的热情，只要记得，我们分手时，我真挚的，发自内心的，而且永不可复制的，依依不舍，感激，留恋，和心疼。

永远不要说再见。还有，再次谢谢你。

少爷

这世上很多坏人，有的看得出来，有的不能，但都在你身边，也许走在对面不会突然给你一巴掌或者走在你身后突然给你一脚，但是不是你老实巴交小心提防就能都躲得过，他们还是会给你一巴掌，只以为你挡着他们的道儿了，或者给你一脚，只因为你，妈的屁股太性感了。你有什么办法，小时候又没练过什么金刚罩铁布衫之类，长大了想整个化骨绵掌吧又死活逮不住海大富，有钱也行，雇成龙当保镖，李连杰当跟班，甄子丹、洪金宝、元华之类二三流的探路或殿后，马路中央走，俩脚还外八，见漂亮女人就掀伊裙子，穿短裤的也不放过，啪啪，大腚拍两下，伊男友或老公敢怒不敢言，全都耷拉脑袋默默闪过，敢直眼瞅你的，立马开扁，成龙用虎鹤双行和醉拳，李连杰用少林易筋经，整他个鸡眼歪脖大腿拐弯小弟弟变形，还不带怜悯的，补上一口浓痰算安可，可是你没钱，所以你只能在被甩了一巴掌或踹了一脚之后拔腿开溜，啊，这就是人生。

你正躲一边儿默默想着这些，又被早已脸红脖子粗的某人与某人2发现，于是刷刷打了鸡血般冲上来轮番劝酒，你看着他们南瓜般雄壮的上手臂，铁钯般刚硬的大手掌，还有衬衫领口窜出来的茁壮黑毛，唉，你每天做100个俯卧撑三年之后也不一定能搞得赢他们其中的半个可是此时，他们卑颜屈膝，他们刻意逢迎，夸你是帅哥，靓仔，夸你眉清目秀，秀外慧中，中流砥柱，助人为乐，他们恨不得跪下来舔你没洗的脚指头，他们多么的热情，虚伪，又狡诈，此时你情愿他们甩你一巴掌或者踹你一脚，至少疼一下就可以闪人了，可不行，你必须十分艰难有点你力所不能及地陪他们演完这出戏，虽然一到明天，就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你又喝了很多酒，你瘫在沙发上抽着一支烟你口袋里的手机好像在振动，好像吧。

少爷

对面一对年轻男女，长相很抱歉，尤其是那女孩，青鱼眼，朝天鼻，四方口，嫣然一笑时两排不规则黄牙，舌苔的颜色完全就是卤过的，和她接吻一轮估计半月不用吃肉，可那男孩却很自得，一路抱着她的粗腰，抚摸她莲藕一样膨胀的小臂，板砖一般厚重的大腿，还趁大家不注意其实方寸也就0.9平米脖子扭上360度也难免要看到的状况下，亲了她一口，吧唧，力度没控制好所以那回声如惊雷，二人瞬间脸红红，女孩故作娇羞状不停捶击男孩胸腔，那声音沉重得就像是骨头已经一寸寸碎裂掉了，“你坏，你坏，你真坏”，男孩更加喜形于色，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之余还用力抓了一把她磨盘般宽广的大腚。
呃。

此时我应该陪她在江边，晚风如丝绸冰凉顺滑，而她的面庞如满月璀璨皎洁，她虏获众人倾慕眼光，而我替她抵御蚊子侵袭骚扰。像我说的那样，一旦卖花小孩靠近，立即拥住她深情长吻，她们不走就不停。如果她生气了，我就为她唱河南版的王力宏，唱一百遍。我不要金嗓子，不要琼浆玉液神水仙果，不要可乐七喜鲜橙多美年达营养快线尖叫脉动绿茶或红牛，我只要她的小舌头。让我做她的司机保镖经纪人特别助理兼小保姆，让我为她沏茶倒水洗衣做饭涂唇彩描眼线装假睫毛，哈哈还有全身按摩，让我成为她生命中唯一一个变态，让我亲吻她，拥抱她，抚摸她……

可此时我只能一个人坐在这慢吞吞的绿皮车上，不停地怀念和悲伤。我的难过，就像是一把流星锤在心里不停地翻滚撞击。而对面那对狗男女竟然他妈逼的开始舌吻了，于是我一下子变成一个被无限放大的臃肿丑陋又可笑的林黛玉，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只有我一个人在不停地哭，不停不停不停地哭，太他妈有意思了。

少爷

上次见面是在两年前，他和总部一个胖子一起过来考察，晚上接风，我也去了。那胖子吃得多，喝得多，话也多，老爱讲一些低级笑话，一边讲还一边色眯眯地瞄我。他倒是一直没开口，只有别人敬酒的时候他才好像突然醒过来。
他们呆了三天，其间没再见过面，最后送行时，我又去了。其实我不必去，却以顺便要到某地办事为借口，上了车。那胖子还在不停地讲，紫黑色的厚重嘴唇上下翻飞，像100天没擦过的马桶盖子在一开一合，临走的时候竟然还要握我的手，我假装接电话，赶紧躲一边去，却不小心撞到他。他扶住我，轻轻点了一下头，一句再见都没说，就转身走掉了。
看着他孤独消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进站口，鼻子变得酸酸的。不知道什么感觉，刚开始好像还挺高兴的可为什么一下子又失落起来。就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而已，一句话没讲，甚至一次眼神交流都没有，可我为什么像和爱人分手一样难过呢？

好在时间的强大力量，让这个脑子爱进水的自己迅速死掉，剩下一个聪明的，理智的，从不幻想而且早已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我，庸俗无趣地，继续生存下去。

两年后某日，随师兄去机场接一个领导，寒暄完，后面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还微笑着朝我伸出手来，竟然是他。
我一下子被他亲切的笑容捶翻，已经死掉很久的那个无比幼稚可笑的我，重新活起来，而且变得异常坚定强大，我的目光就一直跟随他依旧消瘦但却变得极其挺拔的背影，嘴巴估计也乐歪了。
可是他变得健谈，在酒桌上与众人称兄道弟，谈笑风生。慢慢的，我冷静下来，面前这个妙语连珠不断煽动气氛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沉默到令人窒息的他了，所有人都存在于此时只有我，还愚蠢地要回到过去，真可笑。

然后去唱歌。领导们都摆架子要做压轴，于是他被众人推攘出来暖场。连唱三首，越唱越卖力，到最后，原本装腔作势扮害羞或深沉的男男女女，已经全都站起来狂舞了，真可怕，我赶紧出去洗手，然后看到镜子里，那个貌似淡定却已混乱到不行的人。可是，该醒来了。
回去途中，对面三个赤膊有纹身且酒气冲天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时故意停下来堵住去路。正慌乱间，肩膀被人揽住然后从那三人中间挤过去，是他。他一直抱着我直到K房门口，然后示意我先进去。我停下来，然后仰起头找他的眼睛，可他不肯跟我对视，干脆把脸扭向另一边。好吧，无论你是怎样的你，是曾经那个你还是如今这个你，都过去吧。

几天后他们要转去下一站，依然是我和师兄去送机。分手时我们握手，我紧紧握着不肯松开。不管你怎么想吧，想我是轻浮是幼稚是疯狂是变态，都没关系，我们不一定能有再见的机会，因此我只愿此时这个很奇怪的也并不怎么熟悉的女人，能在你心里，多留一段时间。
他终于是走了，消瘦的背影在即将进入拐角的一瞬间，突然变得像两年前那样，寂寞起来，我也突然明白，他，还是他。

回去的路上，收到他一条短信，他说，再见。好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