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LAST CRY
偶然的今晚又知道些事。湿潞潞的头发粘在脖子上,那种冰冷。眼泪恍惚间就想掉下来。以前小,不懂事,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总是说,宁可知道残酷的真相,宁可面对,也不要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许经历太多了,这些年,这些年,一直流连失所。现在如果能选择,我宁可选择不知道。不要知道太多事,不要知道太多不想知道的事,这样就算是蒙在鼓里,也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即使这种幸福和快乐无知而盲目。 而我却注定和幸福快乐无缘。
我的眼泪,你都知道。怎么地流下来,曾经那么湿润地,淋湿你的唇,浸透你的齿,温暖的眼泪,在皮肤上却是刺痛的。问你,问你那么多。看电影么?难道就像我们以前,以前,在谁的小房子里那样地看电影么?幻像,那些画面,飞花一般地绕过我的脑子里。曾经的所有。那些幻觉,我却真的不敢相信,那些是真实发生过存在过的,还是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影,只是一场戏?记得所有的一切,声音,味道,触碰的记忆,全部还残留在我身上。没有离开过。那么久远的记忆,却仿佛就在半秒钟之前,都发生过一般。
第一场电影,燕尾蝶,那样悲哀的曲子,幽远绵长,SWALLOWTAIL BUTTERFLY。你身上的PUNC的衣服,七分裤,深军绿的T恤,混夹着那暗红格子的我的长棉睡裙。那晚的雨令所有的空气湿润而潮暖。发丝夹乱,那些味道,深深的溶成一个印子,刻进脑子里了。分辨不清,分辨不清是你喉咙里的声响,还是鼻息。那种潮湿衣物的味道,纯棉衣服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深深记得。结果无法抹去。
第二场电影,ETERNITY AND A DAY。那个俄国老人的背影,他的狗。身形闪烁的。远去。远去。他的永远不再来的一天,他的永远定格于记忆和时空的一天。那种沙滩的颜色,是你给我的照片的颜色。没有颜色的颜色。沙黄,融没一切。沉闷而深刻的那种爱情。相信你和我尚未能明了。那种纯粹到极致的爱,无法形容。我记得你轻轻唱着,在我耳边,那淡淡的片尾曲。“爽,你下午几点走?”我扔记得。录在我手机里你淡淡的歌声,突如其来的提问。再录在MP3中。一直。两年。两年。
第三场电影,你那边几点。你那边几点?我想问你。我们的电脑时差好像一直是半个小时。你比我的快半个小时。那些色彩明烈的色块,均匀分布着。我还记得那个早晨,我的困乏,冲破重重阻挠,终于抵达你所在之地。早晨的鸟鸣声,月眉湾边的人声,传入耳,却都只听得你的声音。喘息,暧昧之语,我爱你,我爱你。你的眼,你的眉。你的条纹长衫,那种布质的温暖。紧紧地裹住我的黑色T恤,宽大如此,结局依然是紧紧地束缚着,被你,自愿地囚在你怀抱里。那是最初的我和你。没有任何怀疑,没有任何距离,没有任何顾虑。只是我和你。只是由你口中听来,我爱你。爱你。比谁都更爱。
从那以后的,电影,音乐,绘画,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渺小。如此地变为一个过程。如此地,由主场变为摆设。不论是你所爱的,还是我所向往的,你要的,我要的,你不要的,我不要的。所有的所有,都像是你买给我的那盒巧克力,这么地融了,化于唇舌之间。浓烈,醇厚,香甜,爽滑。爱吗?爱吗?爱吗?幸福吗?幸福吗?幸福吗?今天你是不是又开始重复这个过程。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女主角。曾经我身上的一切全部重演吗?给你吧。让你去吧。飞花流年,无处可逃。而我独自看着乡愁,塔高夫斯基的色彩啊,那么浓烈的感情。深沉伤感。乡愁乡愁,可是我的乡在哪里,曾经完全包容我的那个怀抱,那个家乡,哪里去了?都给了谁了?它又孕育出谁来?它又包容了谁?它又抚慰了谁?我的乡啊,那里曾有谁安抚我,细细地如枝头小鸟轻啄一般,唇贴着脸,要我遗忘,说要医好我全部的伤。没有乡愁么?我不知道了。眼泪是那么卑微而不值钱的,轻易就掉了。落下,落下,都不见踪影了。给你吧。给你吧。让你高飞,让你远走,飞到远方,走到世界尽头。直到你也和我一样看透。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