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凉的雨

沉禾

  



你是一棵长满情绪的植物。
你眨眨光影交错的睫毛，尘埃一样的日光刷刷地抖落。
粼粼碎碎地在你的眼睛里摇泄一汪柔和明亮的鳞片。透明的，天然的，虚渺闪烁捕捉不了。
我在秋天的衰败里品了一口枯黄的凉啊，像结痂的伤口干净寂寥，像寡淡的云。

嘿，我突然地想要赞美你，就如我小时候坐在阳台边看着我精心栽种的植株一天天在傍晚时分枯萎，败落。这是一样的情绪。
我在你的背上晕染一朵哀艳的雾霭。
你是旧木桌剥落的一枚静寂，倏忽转过时间的门。
你是我的名字里最优雅的一抹绿。
你从我的梦里跋涉冗长的隧道，火车呼啸一串长鸣，打捞一个山谷的风只为触及你的裙裾，嗅闻你有些卷翘的发尾。

你太苍白了。
赤裸的脚像皱过鼻翼时颤动的一缕水汽，晃荡着冬天里稀朗的日光。
渐渐远去的雨点大朵大朵地砸穿我的背脊，它们从这里隐退。这是陈旧的往日裹了一身的凉雨回来蛰伏在我的皮肤，轻轻贴紧我的后背。喃喃自语。
你说我需要一些彻骨的冷才能清醒。我答非所问说我不懂一支烟的寂寞。
于是你带了一大串的往事，挂在窗帘边。你倚在窗前，斜着细瘦的肩膀。起伏的侧脸像簌簌的记忆剥落泛开一池春水。
你站在往事里让我难堪。你和记忆密谋。

你多么美丽啊，婆娑的风卷过你婀娜的手。
你可以安静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