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咖啡店的故事--单人剧目（上）

triangel

  孤独的狐步数着寂寞的拍数
  在巴比伦的花园里一个人起舞
  布满荆棘的道路
  谁在自我放逐?

  这个世界没有王子与公主
  千年的悲剧在时光中重复
  打开神秘的预言古书
  时间定格,荒凉满目

  站在舞台的侧幕
  猜测谁将演出
  历史的角度无人切入
  我们中能欣赏这单人剧目

  严冬时节.店外飘着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雪.再过五天便是Christmas,街上有节日的欢乐气氛.
  开着收音机.DJ优雅的嗓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沉淀.店里的音响被送去修理.无法以忍受没有声响的空间.我向邻居借了收音机.
  店里没有开暖气.因为我不想浪费这个季节该有的感受.寒冷.
  门被推开.洛,店里的常客之一.

  "你好."点了点头,我走向柜台后冲泡咖啡.
  "最近好吗?"洛坐在习惯的靠窗座位,从背包里拿出笔和素描本,记录过往行人的动态.
  
  他是编剧.捕捉每个人的神态是职业习惯.

  "那要看好与不好的含义."将一杯"蓝山"放在洛的面前.我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的理解.你是如何理解好与不好的?"从素描本后抬头,洛的眼光深邃.
  "洛,我只是一家cafe的老板,不要与我讨论哲理."摇了摇手指.我拒绝将问题深入.
  "cafe的老板?"洛重复了我的话."那是种浪费."
  "那是你的理解.我只能说对于职业,你我的注释不同."伸出右手指尖尖敲击着桌面,"最近有什么新作吗?".洛是著名编剧.作品曾在"百老汇"的舞台上演.

  "没有."合上素描本.洛端起咖啡杯.
  "......"看着他转向窗口的侧脸,我难得开口询问别人的近况."最近有麻烦吗?"
  "......"似乎是惊讶我也会问这样的问题,洛有瞬间的呆愣."......那要看麻烦的含义而定."这算是一种还击.
  摸了摸鼻子.我笑得无奈.
  "......要我的标准来看,那不能算是麻烦."洛还是回答了我.
  
  我扮演倾听者.

  "那是一个疑问.只是我解答不开."
  洛注视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到答案."人生的含义."
  我想我是发出了一声叹息.手又习惯地摸了摸鼻子."如果你回答我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就告诉你它的含义."
  "音,别给我出难题, 我只要答案."洛说得坚定.

  窗外大雪纷飞,纷纷扬扬地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很坦白,"没有答案."
  "悲剧或是喜剧.我没有问题的答案.给不出一个完美的结局."洛的手支着头.那是文人特有的失落.
  "......"我,无话可说.
  拿手了桌上的咖啡杯,我重又续了杯.端到洛的面前.
  大雪停在下午三点.洛在店里坐了一整天.
  雪后的空气干燥且冰冷.街上没有行人.我准备提前关门.
  "......如果明天没有工作,来店里帮我打打下手吧."对客人提这样的要求,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不过,没有其他办法了......

triangel

第二天.
  昨天夜里又下一场雪.清早起床的时候,窗户上笼罩了一层雾气.手指自玻璃上抹过,我感觉那一份湿润.
  吃过简易早餐.我下楼打开店门.店门口的雪已经扫除干净,堆在两旁.我看见洛拿着扫把站在街对面.

  "其实店里的生意并不多.你没有必要来得那么早."拉开每扇窗前的窗帘.我观察上面的雾气.
  "反正也没事干."洛很随性.
  上午十点后,客人开始密集了起来.
  雪后的晴天.适合放松心情,出游旅行.也是情人约会的好时机.
  我一如既往地站在柜台后擦拭着茶具.看着洛的身影在店内穿梭.猜测他了解了什么.

  "这是你的生活."将银色托盘放在我面前,洛倚靠着柜台,看着我.
  "是."我不否认.
  "你每天在这cafe里可以看到什么?"听起来很有深意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我可以看见什么?抬头扫视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这是真实.
  "不会啊!每天店里都有那么多人,你可以看见很多才对."改变了一下姿势,洛双肘支在柜台上,背对着我.
  "......那是客人而已."我从不注意他们,那只是过客.永远不会与我有交集.
  "客人?那你注意什么样的人?"
  看着洛注视众人的背影.我突然想知道从他眼里看见的店是什么样的,和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刻意地去注意什么人呢?"
  "嗯?"突然转身,洛望着我."什么不呢?"洛的问题.我没有回答."......洛,在你眼里,舞台上一般会有几个演员?"不着边际的问题.
  "......"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洛费力地搔了搔头."那要看演什么戏了."
  "是吗?"我低下头,继续工作,不再言语.只余下洛一个人如坠五里迷雾.

  那是我与洛的不同.他的眼中永远可以看见很多人,有关的人,无关的人.他看见他所有看得见的东西.所以我与洛所看见的世界不同.在我看来,无论出演什么,演员永远只有一个人.每个人都在演出自己的剧目.
  "音.有时候."洛侧着头,"我觉得有时候你说的话深奥到令人无法理解.你大学念的是哲学吗?"
  "不.我念中文."
  冬日的阳光照耀在一片雪白上,发出一阵华彩.却无人注目.

  三天后.
  今天是圣诞夜.是西方的新年.我们这一代人似乎已习惯将喜庆的节日一过再过.
  是夜.
  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下午五点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雪,White Christmas,该是这种概念吧?
  店里有五位客人.两对是情侣.唯一落单的少年独自坐在中间的位置,守着一杯早已失温的咖啡.这个世界总有人欢喜有人愁.有时候发生一些事情或不发生一些事情.总让感觉悲哀或是欢爱.
  洛坐在柜台后.书写,然后划去.动作,单一重复.
  我坐在店里最幽暗的角落.让自己没入黑暗,感受万劫不复.
  其实人注定孤独.一个人默默出生,再默默离亡.许诺同年同月同日,又有谁能够遵守.现在坐在一起的情侣,说不定下一该便对着黑暗自言自语.这个世界早已注定了每个人出演独角戏.单人剧目,连观众都没有.谁又是注意到这些人?黑暗中我一个人微笑.
  离开校园许久.已不复当年的单纯.一些人一些事,让我看穿了一些东西.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剧目,演得太过辛苦,但的确我无能为力.
  站在舞台的侧幕,
  猜测谁将演出,
  历史的角度无人切入,
  我们只能欣赏这单人剧目.
  终究是没有灵感,洛删去了最后一个构思.猛然抬头,却看见黑暗中我的笑容.诡异又刺目.
  洛的表情在时间中凝固.好似心中在溶解什么.
  端着两杯咖啡来到我身边.洛淡淡微笑,注视着我.
  "音."洛开口,"你很阴沉."我挑眉.但笑不语.认识我的人只说我深沉.阴沉?是个新鲜的名词.
  黑暗中,我注视着每个人循规蹈矩.
  一个月后.
  Christmas后,天便一直放睛着.
  修理店说我的音响破损严重,直到今天才让我取回.
  抱着音响站在街口.有人在张贴剧目海报.
  很巨幅的字,大到让每个人侧目.
  我看见洛站在另一街口.嘴角溢着自信的笑.那天后,他已有许久不曾出现.
  
  "这出戏,没有结局."他来到我身边.接过我手中的东西.
  "我知道."抬头注视着海报.我微笑,这次在阳光下.
  洛的出口,《单人剧目》."人生的含义是什么?"洛追问.
  "你告诉我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就告诉你."摆摆手.我迈开脚步,走向自己的cafe.

  孤独的狐步数着寂寞的拍数
  在巴比伦的花园里一个人起舞
  布满荆棘的道路
  谁在自我放逐
  这个世界没有王子与公主
  千年的悲剧在时光中重复
  打开神秘的预言古书
  时间定格,荒凉满目
  站在舞台的侧幕
  猜测谁将演出
  历史的角度无人切入
  我们只能欣赏这单人剧目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