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998|回复: 1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未知】温暖至死。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9-2-17 19:54: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正午,国贸冰场,寥落的滑行。挑高的巨大天窗照射进懒洋洋甜腻腻的阳光,每个人都像是头戴看不见的耳机,无一例外地播放着Charlie Parker年轻时吹奏的小号。时至今日,那旋律依旧清晰如昨,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与某种令人心颤的痛楚。

仰起头的时候,可以看见靠在一起吃冰淇淋的前台女孩,短暂的午休时光,不必再有恭顺的微笑,居高临下,神情有如克拉姆斯科依画笔下的《无名女郎》;等候中的男孩将下巴抵在凉丝丝的金属栏杆上,手指轻轻晃动着橙色纸袋——那里面包裹着一份爱意,如此微小、昂贵。

一对男女缓缓滑行在白皙清透的冰面上。在楼上前台女孩的眼中,男子的个头与年纪都要远远高于女孩,尽管身材保持得很好,衣着清爽,五官精致,神采飞扬。但你总能知道,一个看上去像三十岁的四十岁男子。

这便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约会”。当时我们先是在大厦一层的咖啡厅碰面,靠玻璃墙的位置,周围满是谈生意的外国佬与对着笔记本电脑奋笔疾书的西装男。似乎我俩是这儿惟一游手好闲的享乐者。我们轻声交谈,东拉西扯。

“球鞋很漂亮呀,我喜欢ALLSTAR女孩。”他歪头看着我的明黄色球鞋。

“呵,你连这都知道。”我小小地惊讶。

“你觉得我老了吗?”他笑着说,满脸自信。

“那么你也喜欢烟灰缸里插满烟头,蓬头垢面黑着眼圈整宿赶稿的女孩吗?”我扬扬眉毛。

“啊,你说的这是谁家的女孩?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孩这么可怜兮兮地生活。”他直勾勾盯着我的双眼,以一副几乎是日本偶像剧中男主角求婚时的虔诚。

我迅速转移了话题,但体内的某个地方不可抑制地释放出一股暖意,流遍全身。

喝完各自的咖啡,他突然提议去滑冰,目光中闪动着青春的活力。起初我以为他是在讨好自己,努力摆出一副年轻人的姿态,但事实是他滑得相当漂亮,身手敏捷。那些轻盈的曲线和干净利落的转身,以及可爱的炫耀表情像极了一个大男孩,令人想起晾在阳光下被风吹动的白衬衫,散发出好闻的柠檬洗衣粉味儿。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皮肤相触的一刹那,他发出一声轻呼:“你的手好凉!”

“没人疼呗。”我满不在乎地说。

他没再说话,而是用那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更紧地握住我的——瘦小单薄,因长期打字而青筋毕露的手。


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在黑暗中说话。那是一间刚刚装修好的新居,还没来得及置办任何家俱物什,除了窗台上那支花瓶和插在里面的一大把雏菊——从拿到钥匙那天开始,他便坚持每天开一个小时的车到这里给花换水,每个周末从花卉市场买回新鲜的花朵替换,他说这样才像是家。此刻,窗台上的花变成一道剪影,仿佛暗夜里向着月亮的猫咪。我俩就坐在地板上,各踞一角,那情形让我想起象棋中的两个小卒,中间隔着虚构的楚河汉界。

我对他说:“分手吧。”

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开始对我讲起那天的冰场,和两人手掌的初次触碰。空荡荡的房间使每个音节都有回声,像是对着麦克风,漆黑舞台上无观众的念白。

“你知道吗?刚认识你时,给我的印象是那么骄傲、自信、坚忍,直到握住你手的那一刻。那时候已经是三月了,冰场天窗透下来的光线那么暖和,可你的手冰凉,感觉不到一丝体温。我突然觉得那只手变成了一把刀子,剜我的心。”

黑暗犹如一片深深的海洋,在其中沉溺得久了,竟有晕眩感。我们是汪洋中的两座灯塔,或孤岛。我们交谈的对象不再是彼此,而是自己的内心。

“你也有孱弱的一面,你也需要温暖,需要被保护,需要被宠爱。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我爱上了这个冰凉的女孩,我要使她变得温暖起来。我那时就是这么想的,后来也是这么做的,我也做到了,不是吗?”

是的,他做到了。我都记得。


我记得那一天,被老板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最近和XX走得比较近啊。”

我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某天在餐厅我们被办公室里一个总和自己作对的女同事看到。

“您想说什么?”提到他,我有点沉不住气,态度变得挑衅起来。

老板慢悠悠举起杯子喝了口茶,仔细咂摸着味道,好像那里面泡着一块鲍鱼似的。半晌,终于说:“XX手下的杂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这点你该清楚。”

“我们是私人关系,跟工作无关,况且我们也从未谈过工作上的事。”

“可问题是这样……”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屁话。那时,自己不知哪来的邪火,毫不留情地与他争辩起来,脸涨得通红。最后,夺门而出的时候,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期的专题你还是先交给XX(那个女同事)去做吧。”

晚上,见到他的那一刻,看着他手里握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雏菊,面露幸福的微笑,竟然不争气地失声痛哭起来。泪水一旦开启便再也止不住了,往日无数个赶稿的夜晚与加班加点的努力工作,在如今看来都变成了讽刺。我紧紧箍住他的脖子,眼泪如此汹涌,以至说不出话来。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继而双手捧起我的脸,仔细揩去泪痕与沾在眼角上那该死的睫毛膏:“不开心就不要做了,我比你大这么多,就是要照顾你的呀,照顾你的心情你的生活你的全部。记得我曾经说过吗,我不要我的女孩去过可怜兮兮的生活。来吧,我们去好好吃一顿,然后带你去买一管防水的睫毛膏。”

我破涕为笑。后来,他问起为什么与老板吵架,我犹豫了片刻,没有告诉他真相。

我也记得另一天,自己忘记交电费而致使与好友合租的房子断电,好友由起初的抱怨发展到最后不知为何突然爆发起来。她说我变了,变得不负责任,无所事事,浮躁不堪。我说她也变了,变得小肚鸡肠,爱管闲事,不可理喻。总之,那一晚我们都气得浑身发抖,大吵特吵,互相指责,伤心欲绝。

第二天,我收拾了一小包行李,他站在楼下等我,接过旅行袋,他揽住我的肩膀,说:“我的女孩不必去迁就任何人,你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全部呀。”钻进车里,他从后座上取过一叠宣传小册子,全是房地产的广告。“快点选选看,喜欢哪个作为你的新家——不,应该说,我们的新家。”

我还记得,自己的电话簿再没有更新过,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全部来自一个号码,记事本也被淘汰出随身的背包。我搬进他的公寓里,白天翻看杂志——心里经常不由自主地冒出某个选题,思索一会儿,旋即觉得自己很可笑,遂扔下杂志,出门逛街。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去看电影或是话剧,然后回到公寓,缩在被窝里吃冰淇淋、聊天。然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陷入深沉安宁的睡眠。如此周而复始。我站在世界之外,一身洁白,所有的动作有他为自己安排。

当见证一个人的存在与否不再是这世界——这活色生香可憎可爱永恒存在的世界时,世界也就不承认这个人的存在了。失去与世界的联系,与死亡无异。我能感觉到,生命的活力与意义正一丝丝地被抽离出去,无比缓慢,但又无比真实。

没有内容物的居室显得格外虚空,声音碰撞墙壁,再反射回来,四处乱窜,找不到落点。他在黑暗中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专注地抚摸那一片片娇嫩的花瓣,仿佛那是一个女人的锁骨,或者逝去的光阴。在珍珠色的月光下,他看上去像一个幽灵。

“夜晚真美啊。”他抬起头,仰望星空。突然,他转过身来,带着点兴奋的意味发出邀请:“我们去散步吧?”

他说的没错。靛蓝色天幕上没有一丝云,月亮纯洁无暇,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又是三月了,夜凉如水,空气清冽,小区里阒静无声。我们走进新建的儿童乐园,坐在转椅上,脚尖一点地,两人便缓缓旋转起来。

回首往事,我们争先恐后地发言:一家好吃的餐厅,一次夜晚的划船,一种温柔的抚慰……所有的美好仍旧美好。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某种幻觉,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也还都应该继续,世界无足轻重,可以将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永远地交付到某人身上……不,不不不!我重又清醒过来。梦是用来醒的。

我凝望着他苍白的脸颊,以一种无法表达的悲哀。他看上去极度憔悴,我们都因相爱而精疲力竭。

出门之前,我偷偷将钥匙留在了窗台上。“钥匙在窗台上,钥匙在阳光下,结婚吧艾伦……”这是一位伟大而神经质的母亲留给一位诗人的最后话语。但是这个诗人没有再结婚。纵使母亲的呼喊温暖且实实在在,若要得到救赎,终需以父之名。父是精神,父是光明,父是帝国。

黎明来临的时候,天空变成了一片灰蒙蒙。惨淡的黎明。我说:“我该走了。”声音轻得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而他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突然跳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我的。他握得那么用力,一阵痛楚传遍全身,最终汇聚到胸口,一股无法承受的力量重重压在心脏上,我感到自己要窒息了。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淌,流进嘴唇,淌在衣襟上,涌进锁骨窝里,我想我流了足有一公升的泪水,眼前一片模糊,连他的样子也看不清楚了。

“没有我你怎么办呢,你要去哪?你要怎么生活?”他不是在询问,而是近乎于乞求了。

是啊,我要去哪,我能去哪?我要怎么生活,我能靠什么生活?在这座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我已不再是长着尖牙利爪的小野兽,我变成了驯良的羔羊。

“有些人是冰块,需要活在零下,在刺骨的寒冷中变得坚硬。温暖会要了我的命。”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话语。
沙发
发表于 2009-2-17 21:28:12 | 只看该作者
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Archiver|追忆白。

GMT+8, 2024-12-29 00:13 , Processed in 0.503767 second(s), 1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