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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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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00: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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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逸的发现
汤逸果然没有放弃努力,不过他把工作的重点放在了张卓言身上。经过两个月的追踪,他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他展示他的研究成果,他说孔四维,这个事实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你的男朋友,他和你交往的同时,和另一个女孩子有暧昧,这个女生没你漂亮没你聪明没你素质高就是兰心餐厅的一个服务员。
我说你辛苦了。
他很期待地看着我,预备在我哭泣的时候递上面巾纸或者送上他的肩膀。我说汤逸,谢谢你这么用心。当然张卓言不再是我的男朋友,可你也不再是我的朋友。
我说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完,我很看重手段的正当性,我会想如果有一天你把你的刑侦技巧都用在我身上,我一定没有招架之力。
汤逸说好,我不上诉,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说有句谚语这么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栗子蛋糕很好吃,可惜我吃伤了,再也吃不消了。
他说明白了。所以你就找块窝头啃啃。
张卓言的忠告
张卓言说你一定听过这个故事,希腊神话里说奥菲斯的妻子死了,他非常伤心,为她写下了哀乐,这音乐有锥心泣血哀感顽艳的力量,冥王被打动了,他同意奥菲斯到地狱去接回他的妻子。但是告诉他走出地狱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回头。他找到了他的妻子,但是好奇心压倒了一切,他惘顾这正直的忠告,在走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回了头。他的妻子于是永远地从时空里小时了。往回看是愚蠢的。你会失去手边的幸福和眼前的光明。
他说我不是存心欺骗,对于我们之间,我努力过,你也许没有注意。
寂寞的陈少旸
周末Susan又要大家加班,勉励我们说十二楼进口公司倒闭了、七楼快递公司裁员了,有工可开就是好消息。九点半她说走吧,happy hour。
下雨天,酒吧里人不太多,有一个人在吧台坐着,背对着我们。过了一会儿,他招呼酒保添酒,我才发现原来是陈少旸。我一时好事,走过去拍拍他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情绪不高啊。
他说看不出来吗,我很寂寞。
一个有伴侣的人时时刻刻表现出寂寞,是在当众掴他爱人的脸。我说苏薇呢。
他说哦,吵架了。他指着酒杯说要不要来一杯,味道很不错。
问他为什么闹矛盾。他说我受不了她对我那么好,好得气贯长虹,好得密不透风。受不了她每天都在发问,问你有多喜欢我呀你喜欢我哪一点啊,这样随时随地地强迫我赞美她,而且理由要翻新不能单调。我就说因为你美丽,快乐,优雅。像周杰伦那样一遍一遍重复。可是他有钱拿,我没有。
她还喜欢问我今天穿这样好不好看,你一个劲地赞美她是没有用的,她会很生气。如果你认真地揪出一点小毛病她就会更加生气,所以作为一个不善言辞的男性,我很累。
他望着我说别的女人不这样吧,我觉得你就不会这样。
我说我也会这样,别抱幻想,每个女人都一样,听不厌赞美,问不够问题,总觉得你做得不够好爱得不够多,永远追求卓越,追求卓越的爱人。
你觉得梦想被现实勾兑了,不纯粹了。可是鸡尾酒更好喝呀。不错你今天不怎么快乐,可是你又不是圣诞老人,你干嘛天天乐呵呵的。
很抱歉我打击了一个青年对爱的信仰。就像鸡尾酒有那样丰复的回味,爱里面的寂寞有时候不能回避,你只能啜印。
我在酒吧外面打电话给苏薇,告诉她我遇到了陈少旸。
她的声音并不热切,她说是吗,你提醒他不要自己驾车,他要去哪里,你送他去好吧。
我问她为什么争执,她说他在稠人广座面前吼我,让我下不来台。我问她陈少旸为什么吼她。她说因为我先冲他吼。我受不了他走神,受不了他不看我,受不了他不理我。我是有好多缺点,小毛病,小脾气,小心眼,可是就是这样用我的一切,所有,全部,包括我的小毛病,小脾气,小心眼来对他好,和他好。他不是,他是把一部分的自己藏起来了,只和他自己亲。
她说他出去展览他的寂寞,吸引别人的关心。我自己在家里面,咀嚼我自己的寂寞。
我回到酒吧,陈少旸已经不见了。我遍寻不获,只能希望他已经坐上出租车在回家的路上。
两分钟后,在洗手间的门口,我看见他和一个女孩激情拥吻。
苏薇的靓汤
我是苏薇,天蝎座。长发。喜欢王菲。我的感觉生活很糟糕。我发现我的男友陈少旸有了新女友。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是如何面对伴侣的背叛,杂志上面的锦囊基本上各说各话,难以借鉴。可是所有专家都说暴跳如雷不是个好办法。我买了很多香熏用的精油,伺候我受损的神经。然后我去超市预备煲一锅汤。饭总是要吃的,不是吗?
陈少旸回来很早,边请欢愉,帮我盛饭,说菜色很丰盛嘛。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个老电影。就是说有个男人,他老婆很爱烹饪。他每天回来,她都会盛一碗汤给他喝。然后问他好喝吗。他就说好喝啊。
听起来很温暖是吧。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陈少旸点点头,给我一个橘黄色的微笑。他说后来呢。
我说这个男人每天喝着他老婆精心炮,制的汤,心里有一个疑问,这汤味道这样奇特,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呢,可是他老婆总是说这是个秘密。后来有一天,他老婆带他去地下室,拉开冰柜说你想知道这是什么汤吗,就是这个。
冰柜里面躺着他的情人,当然,已经死了。
因为他找不到他的情人,所以最近只能准时回家吃饭,喝汤。
陈少旸表情有了一点变化,我说抱歉,这是个不适合在餐桌上讲的故事。
他举起汤匙,奋勇地喝了两大碗。我说一不想知道我在汤里放了什么吗。
他说这是秘密,不是吗?
我说家乐浓汤宝。不算是高级的秘密。
我在厨房门口,端着一杯茶,看着他在洗碗池前劳作。像广告的画面,英俊的男人穿着色彩鲜艳的衬衫,挽起袖子,带着有花边的围裙洗碗,多么性,感的形象。
我忽然觉得厌恶,不是任何污渍都能用清水洗净,记忆里沾染了污渍,用时间都冲刷不掉。我有多少时间来做清洁呢。
隐忍不是一条出路。
最好的爱是遗忘
苏薇说我看书上说遭遇背叛的女人在中世纪的佛罗伦萨,会在自己的面颊上涂抹毒砷,情真意切的和她们的丈夫kiss good-bye 。在中国,千百年来,毒妇们的恩物就是一把砒霜。我们总有办法处理障碍,为自己清出道路。我说那么你选了哪一种方案实施你的报复,绳索、匕首、木棍、拳头还是牙齿。
她说比那都好,是遗忘。对对方来说,最好的爱是放手,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爱莫过于遗忘。
欠你一个马尔代夫的清晨
五月,我在自己的信箱里发现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我挚爱的Vicky。
好久不见。曾经同你说好要去马尔代夫的,你还记得吧。马尔代夫,水清沙细,风景优美。在你最爱的漫画里,麦兜最想去的就是马尔代夫,故事里麦太带他去了太平山顶坐缆车,望着一城的灯火,麦兜除了快乐,还是快乐,马尔代夫,只是幼小心灵里面对一个未知福地的称谓。而我连太平山的灯火都没有给你。马尔代夫,对我而言,是一个没落实的愿望。未完成的承诺,一个一生不能涉足的地方。
那时候总觉得未来很长,承诺很轻松,马尔代夫永远都在啊,今年去不了明年可以去,可是没想过,我们并不是能永远都在一起的,没想过说好要来的会瘫痪在半路上,像一只搁浅的鲸。
Vicky 亲爱的,欠你一个马尔代夫的清晨。
六月我将回来。也许你会等我。一起在马尔代夫迎接日出。
署名张岸。
我开始酝酿,我是要原谅还是坚持憎恶,我是要记得他捧着蛋糕站在我窗下甜蜜的样子还是要记住他倒在她臂弯沉醉的神情,为了一个丰腴的庸俗的女人他放弃了我们的感情让马尔代夫成为这地球上最让我伤怀的地方。让我对一切巧舌如簧皮肤黝黑的男子都心有余悸。他欠我的,岂止是一个清晨。
我对着键盘呆坐,一个小时没有敲出一个字,我应否回应他。我又要说什么。
有人大力的叩门,我大门,苏薇急火火地冲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说你看,我收到一封信。
信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Vicky,好久不见。署名张岸。
原来马尔代夫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关于幸福的承诺。
哈。
我们都叫Vicky,都是天蝎座,都是长发。一样那么喜欢王菲,还有,都爱过同一个男人,听过同一句誓言,同样的,未兑现。被辜负。
多么经济适用的忏情书,连称谓都不用改,苏薇说也许我们可以约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刻,看看还会不会有另一个Vicky出现。然后排着对依次给这男人一记耳光。
我说算了,要学会宽恕。好在马尔代夫并不远呐,遗憾不会永远都是遗憾,我们一道去。
我们一起去马尔代夫。那里水清沙细,风景优美。
六月,我们订了机票,去看那里的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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